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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来找江宜看病的人多了起来,江宜不得不将帐帘高高挂起,方便病人进出,残剑则为他充当翻译。
江宜乃有一百试百灵的妙方——因他是天书之体,书写天书的墨汁于凡人而言便是世外天的琼浆玉液,具有化瘀祛秽的功效。于是放个水盆在身前泡手,使清气散入水中,残剑再满脸虔诚地舀一勺到病人碗里,一口下去顿时浑身轻盈。
“巫祝大人!救命!这小子和人打架把肚子打破了好大条口子!”
残剑:“好,来,先喝一碗水。”
“这个不行,再喝就漏了!”江宜赶紧制止。
“大人,你看这人该怎么治呢?”
残剑一点也不着急,看那伤员嘴角还挂着两道血痂,俨然是那日与萧思摩在一块儿嘲讽江宜的兵士之一。
江宜满头大汗:“这、这、这……”他不好意思说这外科的伤他可救不来,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知道得再多,从来没机会上手,也是白搭。
残剑道:“巫祝大人说,这个伤太简单了,我来就行。你,拿个碗来把他肚子罩住,别让肠子漏出来;你,去打水、拿毛巾;还有你,去找个会针线的女人过来……”
残剑指挥起来有条不紊,十分有经验。看来人在江湖飘,常有受伤的机会,也常有治伤的时候。
这厢帐中人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重伤患者,残剑指挥一位勇敢妇人给他缝肚子,江宜在旁围观,一边将他被水泡得透明的手掌晾晾。
残剑看一眼,说:“这也是你不同寻常的地方?”
“算是吧,”江宜说,“不过不是什么好事。以前常因这个,被人当作妖怪。”
阿舍走进来,一身胡帽乌靴,窄袖长袍,蹀躞玉带衬得他腰身挺拔,英姿俊朗。
“听说你在治病,”阿舍说,“眼下族人皆传言你有神通,药到病除。多谢你,因我的私心才让你留下来,你却帮助了我的族人。”
江宜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只不好意思,残剑说道:“你安排的任务,完成起来着实困难,我们也只有出此下策,向前来求医的人打听,才不显得张扬。不过听来听去,似乎总离不开心照不宣四个字。我说大王,莫非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却故意耍着我们玩儿么?”
阿舍面上苦笑,答道:“我知道什么?正因没人肯告诉我,才拜托二位帮我查证。若说这个地方,还有谁是被蒙在鼓里的,也就唯独我们三个了。”
语罢,阿舍看了地上那位打架打破了肚子的倒霉伤员一眼,对江宜道:“这个人是萧思摩的亲卫,去年卡拉琼,牙帐中曾举行宴会,萧思摩列席,此人想必随侍其左右,也许知道点什么。你们救了他的命,或许他愿意对你们开口。”
阿舍一走,江宜佩服地说:“你竟然直接问了!”
残剑示意那妇人洗净手,可以离开了,一边继续用汉话回答:“为什么不能直接问?”
如果阿史那舍知道真相,却还找人来查,说明也许他想要的不是一个事实,而是一个说出事实的人。江宜有点担心他们会越陷越深,他只是想游山玩水,并不想漫江撒线钓出是非。
残剑很无赖地咧嘴一笑:“怕什么,你想走的时候,我自然能带你走。”
三天后,那伤兵已经能自己爬起来,到江宜住的毡帐向他道谢。伤恢复得不错,只是脸色仍然雪白,并且脸上那两道裂向耳根的伤痕让江宜觉得很滑稽。
“最近每天肚子都在响,好像有东西在肠子里面跑。巫祝大人,你们不会是把沙鼠缝进我肚子里了吧?”
江宜看着他的面孔,终于迟钝地想起来,这人岂不就是那个捅破了皮箱,又套住自己脖子拖行了几百步的狼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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