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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富贵在一片令人牙酸的锯木头声里皱着眉头睡下。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耳边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响动。
七八个禁军还在官道上锯木头。
没吃饱饭似地,慢腾腾地拖着锯子,半天锯不下一根树枝。与其说在锯树清理道路,倒不如说随便弄出点响动交差。
盛富贵没搭理那边禁军的偷懒行径,在雨棚子里准备行动。
窄袖夜行衣,蒙面黑布。以防万一,怀里揣把匕首。对应家小丫头用不着,防备着撞到邸店里不相干的倒霉鬼用。
打理妥当。盛富贵满意地走出雨棚子,仿佛一道轻烟出现在官道边,借着下雨无月的黑夜掩饰,朝灯火明亮的邸舍方向轻手轻脚行去。
即将靠近邸舍,约莫三百来步距离时,官道边的野林子里却迎面闪出十几个同样装束,夜行衣裳,黑布蒙面的汉子。
两边骤然面对面撞上。盛富贵停在原地,匕首从袖口滑入手心。
对面夜行人却没发现异样,还在招呼他:“愣着干嘛,快过来,就差你一个了。头儿吩咐两个字。今晚要像,要真。”
又对其余人道:“人齐了。走!应家小娘子住二楼西边的‘甲二十六’号房。记得靠近甲二十六号房再开始打斗。头儿说过了,今晚演得像,演得真,事成之后每人赏五十贯!”
黑布遮掩
下的一双浑浊老眼精光闪动。盛富贵放开匕首柄,无事人般加入队伍。
二十人小队借着黑夜细雨遮掩,快速往邸舍方向行动。
眼看就要接近邸舍时,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疾跑。同样身穿夜行衣裳的蒙面人气喘吁吁急奔过来:“都尉,卑职迟了……”
前头领路的都尉刚骂了句:“死哪里去了!入队,就差你一个——”
说着说着,都尉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脚步骤然急停,回头开始数人头。
说好的今晚手下领二十个人……咋多出一个呢。
朦胧灯笼光芒映亮周围。
蒙面夜行人小队跟在他身后,众多黑发黑衣的儿郎当中,突兀现出一个花白的头颅。
都尉懵了一瞬,伸手去指,喝道:“你是何人——”
盛富贵手里的匕首闪电般刺出。
精光闪耀的匕首直刺胸膛,当一声巨响,刺中了都尉穿在夜行衣里的护心镜,匕首尖震荡滑开,划过胳膊,血光四溅。
都尉捂着胳膊大喊:“哎哟!”
盛富贵一击不中,立刻遁走。身影在雨中几个翻滚,直奔前方邸舍。
半夜三更,邸舍的正门早关闭了。侧边的雕花木窗却有半扇开着,隐约露出点灯火。
身穿夜行黑衣的人影从窗户迅速翻滚进入。
迎面撞上抱臂站在窗边的雁二郎。
雁二郎还是那身朱红窄袖的武官袍子,在窗边喝酒打量,远远地看了有阵子了,对敬业的麾下极为赞赏。
“亏你想到把头发染白,做事有心。你叫什么名字——”
才夸奖到半截,迎面对上一双专属于老人的浑浊带白翳的眼睛。
雁二郎一怔,喝酒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忽地反应过来,抬手便砸出酒杯!
眼前白刃寒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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