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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仰面躺在地上,思绪一片空荡,茫然望着头顶黛色苍穹。
今夜竟又是十五夜,一轮银盘高挂云天,圆满亮眼得不真切。四野无际,一片苍茫,夏夜微凉的晚风清盈的吹过面颊,碧青色的西海湖面微波涟涟,轻柔的潮水起起伏伏打湿身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川雪岭隐隐绰绰在夜色间。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她心中后知后觉的涌上莫大的喜悦与莫大的悲凉,胸中激荡,无处发泄,下意识扭过头去,欲与身边之人诉说,却正好撞进了那双幽深迷离的眼眸中。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望着她,已不知望了多久。
月华如练,映照着岸边半拥在一起的二人,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他用手臂紧紧将她揽在怀中。
她唇边挂着似悲似喜的笑意,他眉宇中沁着若有若无的温柔。
千言万语,欲语还休,目光纠缠,仿佛海枯石烂。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俯身,两人相距越来越近,直到呼吸喷薄在鼻尖那一瞬,她一时又惊又喜,又慌又乱,羞赧无措之下,惶惶然闭上了眼。
于是,便有一个吻,轻柔的落在了她的眉心。
是劫后余生,是情生意动,是她与他今生今世再也解不开的纠纠缠缠。
“天可怜见,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自那日西海湖中逃出生天,玉央与阿英休整一夜后,便回到了西宁州琳琅山庄。二人失踪整整一个月,众人心急如焚,他们自朔月圣地死里逃生后便马不停蹄召集人手在日月山中大规模搜寻。
沐浴更衣,稍作打理,玉央召过杜衡议事。
杜衡禀报道:“洛阳诸事一切顺利,黄河帮那厢也传来消息,府中亦有飞鸽传信,不知公子先听何事?”
玉央不答,只问道:“查到她的身份了吗?”
虽未指名道姓,可杜衡还是心知肚明,这个“她”指得是谁,当下回道:
“属下无能,此人便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家世师门查不到半点来历。”
这般身手不凡之人,总该在江湖上留下过名号,除非她乃是乔装易容,假名假姓,如此便更难查了。
杜衡顿了顿,又道:“但那毒丫头在太华山跟着她一路,应当是能寻到些蛛丝马迹,可要传信于她详查究竟?”
其实最简单的法子莫过于将其本人制住,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往常这般半途雇来之人,最终的结局不外乎是招揽或灭口,哪有什么顾及。但杜衡是何等察言观色的人精,方才玉央进门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细心命人安排那姑娘的饮食起居,这般看重之态是他跟了公子这么些年都没见过的。
他心中明镜,这二人失踪整整一月,必是发生了不少事,可这便不是他能得知的了。
玉央听罢,颔首应允,稍稍沉默片刻后,却是问了件不相干之事:
“天山雪莲开花了吗?”
“算日子,应当是这七日内开花无疑。”杜衡下意识回道,随即一喜,“公子,你想通了?”
玉央不置可否,只垂眸低声道:
“或许人生在世,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阿英在房中梳洗妥当,正欲出门,甫一开门,即遇见了站在门外的玉央。
玉央上下扫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为何没换其他衣裳?”
阿英知他命侍女为她送来不少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可最终她还是穿了自己那身素雅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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