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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却有一辆载有藏青色车棚的马车,从外城奔宫城方向而去。
赶车的是崔宴川的小厮阿福。
为了弄清楚花家的案子,崔宴川今日特地告假一天。
他算着时辰等大理寺下职后,刻意又多磨蹭了一会儿,才从家中出发。
不久后,二人又在半路接上了吏役阿吉和崔宴川的心腹仵作小吴。
车厢内,崔宴川手里紧捏着办案令牌,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此行他要亲自探一探猛虎袭君案的底细。
暮色弥漫,马车在宫外的御马坊林场边停下。
四个男人跳下马车,各自从车上取下一把铁锹。
阿吉手脚最为麻利,他是当时猛虎袭君案的埋虎尸的人之一。
崔宴川以奉命秘密查案为名,叫他不可声张。
这厢,阿吉瞄准前方林场,沿御道往东走了五十步,在那垂直穿过树林,最后停在一株老槐树下,扭头冲正赶来的崔宴川道:“少卿,就是此地——开挖么?”
“挖。”崔宴川沉声下令,说话间带着小吴、阿福,拎着锹头来到大槐树下。
四人瞅准位置,一锹锹深挖下去。
来林场前,关于猛虎袭君案,崔宴川设想了多种可能。
这次也刻意留了心眼,没让任何人知晓此番行动,除了小吴和阿吉。
一切均照计划行动。
四人不知挖了多久,此刻均站在巨大的深坑内呼呼喘气,浑身冒汗,结果仍连半块虎尸也没见着。
小吴忍不住将铁锹往土里一插,问阿吉:“你确定是此地?再挖下去都要见水了。”
崔宴川闻言也慢慢停止了动作,却没说话。
关于埋尸地,除了阿吉,他还找其他知情人婉转打听过,绝不会弄错。
但的确没有虎尸。
经小吴这么一问,阿吉忽然扑通跪倒在崔宴川面前,哆哆嗦嗦道:“小人对天发誓,当日就是在此地埋的虎尸,绝不会有错……至于虎尸去了哪里,小人真的毫不知情,望少卿明鉴!”
猛虎袭君,那是多大的案子,哪曾想竟弄出这等纰漏。
相关经手人只怕个个难辞其咎,尤其像阿吉这等小差,奉上项上人头都不够顶包的。
“此事你暂且莫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本官也保不了你。”崔宴川一顿,又沉声补了一句,“记住——是任何人。”
阿吉岂会听不出这“任何人”指的是谁。
不过即使不得此警告,他也断不敢上报此事。
虽然他不知为什么要再寻虎尸,但崔少卿必然已是得了上方授意,否则一介少卿,哪来的胆子去翻段寺卿已经审结的案子?
而这案子若真有问题,作为掩埋虎尸的直接经手人,上面极有可能将这黑锅甩到他头上。
眼下崔少卿没将他抓起来,当是不想打草惊蛇。
这可是难得的表现机会,好好配合,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念及此,阿吉当即指天起誓,冲着崔宴川叩头如捣蒜。
崔宴川微微颔首。
他料定阿吉混迹司衙多年,不至于想不明白其中利弊。
而此刻,他虽面无表情,实则心中的惊骇却并不亚于阿吉。
虎尸被转移走了——那桩案子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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