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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宗谊心中暗笑,这吕端演得还挺像,面上却是一沉:“你认错了,某不是皇长孙。”
吕易摇头,一本正经道:“殿下不必诓草民,草民略懂望气之术,殿下头上紫烟凝如华盖,这偌大的行营除皇长孙外,谁人能有这等气象?”
郭宗谊语滞,这老实人撒起谎来,居然是这般理不直气也壮。
王朴在一旁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这使者倒也有些本事,来人,赐座。”
当下亲卫便搬出五把椅子,吕端等人谢过,自椅上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郭宗谊目光如电,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吕端脸上,问道:“你说你是高保勖的使者?可有凭证?”
“有!乃是一封亲笔信,不过被殿下的军士搜了去。”吕端答道。
郭宗谊朝左右看了一眼,立时便有人出去,不一会便捧着一封书信进来。
郭宗谊接过拆开,信中内容不过是寻常的问安客套,他一眼扫过,往左下角看去,只见那里盖的是荆南节度副使的官印,这便做不得假了。
他收起信,沉声又问:“荆南之主不是高保融吗?为何是高保勖遣使前来谒见?”
吕端闻言起身,朝天拱手,不卑不亢道:“荆南之主是陛下,不论是渤海郡王(保融)还是荆南节度副使(保勖),都是替陛下牧守一方,我家大王与兄弟共掌荆南,不论以谁的名义派使者来,都是代表荆南节度署衙,代表三州百姓。”
郭宗谊闻言大笑:“说的不错,来人,上茶。”
那几个扈从见状,俱都松了一口气,能得礼遇,这差事便算完成了一半。
郭宗谊环视一圈,突然笑意一收,怒道:“不过我行营在此,高保融不亲来迎谒,却派你们几个官身也没有的草民来打发我,岂非是目无君上,蔑视朝廷?来人!叉出去砍了!”
“惹!”当下便有亲卫上前,将几个按倒,就要往帐外拖。
吕端面色不改,任由两个龙精虎猛的军士将他拿住,那几个扈从却吓得肝胆俱裂,纷纷叫道:“殿下饶命,我等有官在身,有官在身啊!”
郭宗谊急忙抬手制止,亲卫停下动作,却不松手,一名扈从半边脸都被摁在土里,他忙不迭叫道:“臣是陕州刺史高保绅,渤海郡王之弟!”
见果真诈出条大鱼来,郭宗谊挥手令亲卫退下,质问道:“既是一州之长,为何扮作仆从,藏于屈屈白身之后?”
高保绅爬起来,身上的土都不及去掸,拱手下拜:“这都是臣弟、荆南副使高保勖的安排,这次主使是吕易,臣等只是随行而已,随行而已。”
郭宗谊哂笑一声,又指着其他三人:“他们呢,可有藏匿身份?”
高保绅连连摇头:“没有了,他们都是末流小官,此行确是充作扈从,打打下手。”
“既如此,请他们出去等着吧。”郭宗谊吩咐道。
三个真扈从被亲卫带出,帐中来使,只剩下若无其事的吕端和灰头土脸的高保绅。
下马威杀完,郭宗谊方才问起正事:“高保勖遣你们来,是想要些什么?”
高保绅心头一凛,这便被看穿来意了?
正要张口,却听吕端上前一步,抢道:“无所求!只想出兵勤王,助朝廷收复楚地而已。”
郭宗谊与王朴相视一笑,他揶揄道:“若真有勤王之意,何必躲着不见?你还是先说说条件吧。”
高保绅脸色涨得通红,他比之那一兄一弟,还是很要面皮的。
吕端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若殿下能将朗、辰二州也并入荆南节度使麾下支检,荆南可发战船三百艘,兵一万人,粮草三十万石,助殿下平楚。”
郭宗谊含笑听完,一旁的王朴却忍不住出声喝骂:“大胆!你们这是在要挟朝廷!”
吕端沉默不语,因为郭宗谊还没开口,而高保绅被这一声暴喝吓得面色如土,低下头噤若寒蝉。
郭宗谊挥手让王朴且住,未问吕端,而是将目光投向高保绅:“他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吕端所说,比高保勖交待的数量要多上一些,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高保绅哪里还有勇气辩驳,只得唯唯点头:“是真的,是真的。”
郭宗谊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容我想一想,你们先在营中休息一晚。”
说完,也不容他们再出声,挥手让亲卫把人带了下去。
待帐中只剩王朴时,郭宗谊笑谓他道:“虽不知易直用的什么办法,能让高保勖主动遣使,但这南下的路,总算打开了。”
王朴捊着须,亦出言赞道:“自已要来的和别人主动给的,论起来就是两码事,易直转被动为主动,于我方大利,之前我确是小瞧他了。”
郭宗谊心情大好,长笑不止:“派人设宴款待他们,灌醉后,带吕端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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