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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外无事,宁静于此。
南唐少战火,文风昌炽的江宁府堪称实至名归。
这一日,杨徽之离开江宁十年后,再一次踏上故土,没有近乡情怯的复杂,却有物是人非的感慨。
接待他的乃是昔年在庐山苦读时的同窗,现已是南唐鸿胪寺典客丞,公事公办地安排他在驿馆住下,便不见了踪影,颇有些避之不急的意味,倒令杨徽之心中泛苦。
杨徽之在驿馆中小住了几日,便被典客丞接到宫中,言南唐皇帝设宴,款待周国来使。
南唐偏安一隅,但皇宫却建得富丽堂皇,比之中原朝廷的简朴明政,高下立判,这令杨徽之心生鄙夷。
入得西苑小楼,酒宴已备妥,李璟三十余岁,留有三缕美须,气度清雅,高卧阶上主位,正笑吟吟望着杨徽之。
“外臣杨徽之,拜见淮南皇帝陛下。”杨徽之行礼,但言词却引来在场臣僚的一片怒目。
李璟也面露不悦,敛起笑容,但他自持身份,并未出声,倒是席间一位与他有六七分像的人站起身来,怒道:“外臣?淮南皇帝?仲猷难道不是我唐国人吗?难道你忘了昔年江文蔚的教导,成了无君无父之徒?”
杨徽之徇声望去,见是皇太弟李景遂,哂笑一声,答道:“江翰林的教导自是不敢忘,但外臣乃是中原正朔大周朝廷的臣子,今番出使淮南,也是接朝廷的差遣,于情于理,徽之又怎能认贼作父呢?”
李景遂大怒,一招手:“来人,将此狂徒拿下,叉出去砍了!”
当下便有几位龙精虎猛的甲士自廊下窜出,上将要将杨徽之擒下。
杨徽之却浑然不俱,推开甲士,把胸膛一挺:“伪主就是伪主,果真气量狭隘,小肚鸡肠!”
李璟面色一阵青红,胸膛起伏数下,终究还是一笑开来,挥手喝退甲士,赞道:“不愧是杨徽之,十年不见,清介更厚。”
杨徽之不卑不亢地一拱手,算是道谢,又顾李景遂道:“十年不见,皇太弟还是那般色厉内荏。”
李景遂见下马威没能吓住他,还讨了个没趣,更不敢再理会杨徽之的挑衅,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李璟以手抚之,温声道:“仲猷远道而来,快请坐吧,在场的你大半认识,朕就不一一给你介绍了。”
“谢陛下。”杨徽之这才作罢,行礼入座。
落座后,他环视一圈,发现席间诸客确实如李璟所言,大半都是旧识。
如李璟四弟、齐王李景达,李璟嫡长子、燕王李弘冀,宰相冯延巳、右仆射孙晟,翰林学士常梦锡,中书舍人、冯延巳从弟冯延鲁,枢密使陈觉为,副使魏岑、查文徽,户部侍郎韩熙载,大理寺卿萧俨等。
其中,冯延巳、冯延鲁、魏岑、查文徽为一党,孙晟、常梦锡、韩熙载、萧俨等人为一党。
两党一向水火不容,但有个共同点,便多是当世的文学大家,精通词赋,才学虽不能富国强军,但陪极好文学的李璟拈花弄酒、吟诗作词,却绰绰有余。
唯一能让杨徽之高看一眼的,怕只有李景达和李弘冀,此二人虽不精文墨,但通晓军政,性格勇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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