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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此说来,这苏沐禾的说法岂非同那郭仁贵的说辞有了出入?
康仁寿到底有没有在酉初前后离开过苏府?老秦的船究竟载没载过此人?这人如今又身在何处?究竟是谁在说谎?
不只是她,在场的其余人显然也听出了这其中的矛盾之处。苏沐禾声音未落地,便听邱陵出声问道。
“你听得可真切?除了声音之外有没有再看见什么可疑之处?”
苏沐禾陷入沉思,但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一声厉喝便在府衙入口处响起。
“苏沐禾!”
女子浑身一颤转过头来,正看见自家父兄怒气冲冲地走近来。
她知道自己偷跑出来的事早晚要被母亲院里的人察觉,但她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苏凛身上那件宝蓝色锦缎对襟长袍歪了半截,衣摆也湿了一半,显然是匆忙出府,甚至等不及仆从撑伞便冒雨冲了进来。他身旁站着个方脸浓眉的男子,正是苏家唯一的儿子苏培远,他此时正有些不耐烦地拽着个粉衣婢子,却是苏沐禾的贴身婢女商曲。
苏沐禾咬紧了嘴唇,定了定神行礼道。
“见过父亲,见过兄长。”
她礼未行毕、还屈膝在那里,苏凛却一阵风似地越过了她,径直对上这府衙内的话事人。
“苏某教女无方,教督护和樊大人见笑了。我这便带她离开。”说到这那苏凛瞬间变了脸色,看向苏沐禾时两撇胡子的形状都尖刻了起来,“你瞧瞧你的样子,都不知道礼义廉耻的吗?!还不快快给我过来!”
苏沐禾浑身僵硬地立在那里,一时没有动作。
她的脖颈弯了下去,脸色比方才从雨中走来时还要惨白,低垂的睫毛打着颤,透露着无尽的羞耻与难堪。前一刻她还是这堂上被礼貌对待的苏家人,下一刻苏家人便出现并告诉所有人:她不值得这样被对待。
如果说方才那场雨夺走的是她的体面,那眼下苏凛的出现就是夺走了她的尊严。
“父亲,我还有话要同督护说……”
苏凛还未开口,她那一脸不满的兄长便已冷哼道。
“说什么?还未嫁人心便飞出去了,父兄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的婚事甚至不是自己决定的,现在却成了羞辱她的缘由。她的兄长庸碌、父亲刚愎,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平日里他们的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她的方寸之地,可为什么每每发生这种事、被责备的反倒成了她?
苏沐禾十指紧握成拳。她向来是比谁都会忍耐的,可今日不知是怎地了,她愈发觉得这种忍耐是那样的无用和可笑。
“沐禾今日斗胆前来不为私事,只想为那生死不明的康先生尽些绵薄之力。先生曾为我诊治,出事前又在苏府……”
她话还未说完,便再次被苏凛打断。
“你一个姑娘家家,这些日子染病都关在房里,又能知道什么?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胡话罢了。”他说到这里,语气缓和了些,但脸上的那份轻蔑还来得及收回去,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你今日的药还没用呢,快同父亲回去罢。若真有要紧事,督护自会来寻我,用不着你出面。商曲,带她过来。”
听到“药”那个字,苏沐禾先前还有些倔强的脸色,不知为何突然便委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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