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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已经不惧寒热。
也没有味觉了。
冰水如沁泉,沸焰如浅温。
菜味似嚼蜡,肉味似铁锈。
七天后,血煞初成,我脱离了生命危险。
好歹是江湖门派,不是修仙宗门,我也没有变成什么狰狞魔物,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但爹爹说,其实只成了一半,还有一半,书太厚了他记不住。这一半已经够了,我已是百毒难侵之身。
不要再贪心另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四)
爹爹说,只要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便会一直找,所以要假装我们都死了。
爹爹在悬崖布置机关,好像快要布置好了,我不疼时也要帮他搭把手。
我们至今未搞懂灭门的仇人是谁。
爹爹说,可恨自己常年待在谷中,不认识他们,猜不出门派。
但无妨,一个身高九丈,另一个被我伤了瘸了,还有一个形如鸟人。
总会知道。
这些日子他猜测,林伯伯是隐藏坏蛋。
但是他总不肯信,各种说服自己,不是,不会,不应该。
但这世界上好像只有自己和林伯伯,知道血晶煞在无相陵,越想越恐怖。
爹爹说,以后不要轻信任何人,除了他永远爱我。
那是我一生最后几天,拥有爹爹的日子。
这次黑衣人到时,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众僧还未晨起。
他们像安了天眼似的,每次天上有鸟盘旋一会儿的时候,就会来。
为我熬过热粥的小沙弥死得突然,安慰我道,“人世不过一座铁牢笼,幻化的安乐巢罢了。”
“他们身中五毒心,贪嗔痴慢疑,蒙蔽本心,甘愿为奴隶。”
“你别哭,今日只当我抽身出泥壳,去十方世界蓬岛扫花,行善之人,来世自有相见之机。”
爹爹又为我杀上一遭,他武艺实在不算精绝,没有大侠客以一顶百的内力,不过是一手暗器使得还算出神入化,能伏击二三来人罢了。
我见这庙顶殿眉名曰“慈航”。此刻被砸得只剩半角断檐牙,佛像残身立。
可惜慈航不可渡我命;
万卷妙法不可渡我命。
渡我的是母亲父亲,与善良众人的肉身而已。
父亲跟他们拼到最后一丝力气,带我到那早布机关的崖边。
说要跳崖的时候,他却没跳。
他把我独自推下去了。
纵是有准备,被父亲那双只会轻抚我头的手,重重一推的感觉,还是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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