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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密诏,这种东西最容易生事。
楚映昭飞快地眨了眨眼,掩去眸中的情绪:“柳卿这话倒有意思。先帝崩前,亲自发旨,册封朕登基承继大统,哪有什么密诏呢?”
“密诏遗落,”柳千峥的语气平淡得近乎无情:“微臣承接诰命,才略知一二。”
楚映昭心头微沉,却不露声色:“柳卿既知有密诏,不妨直言,密诏内容为何?”
柳千峥轻笑一声,带着不紧不慢的试探:“微臣并不知晓。只是听闻,先帝崩前曾有意另作安排,具体如何,微臣不敢妄议。”
“另作安排?”楚映昭声音越发冷了下来:“柳卿今日锦里藏针,倒是引人深思。不知先帝安排为何未见施行?”
“或许是因为时机未到。”柳千峥的声音低而稳,仿佛每个字都蕴含深意:“陛下如今稳坐朝堂,自然不必多虑这些陈年往事。”
楚映昭看着那帘幕,眼神深邃:“柳卿的意思是,这旧事,或许有朝一日……”
“微臣只是提醒陛下,天下纷争未定,朝堂之内也不尽如人意。”柳千峥带着一丝模棱两可:“若有意外,陛下当以大局为重,切莫因一时心绪,而动摇根基。”
楚映昭面色稍沉,心头波动翻涌。
他的人设标签是权臣,她想。
那么,这样一位大权独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角色,如今同她说这样的话,是在试探些什么?是想让她察觉某些隐秘,还是某种无言的警告?
女帝收敛心神,把那丝愠怒与忌惮压下。她语气一转,温声道:“柳卿好生修养,病体要紧,莫误了大事。至于旁的事端……朕自有定夺。”
话音刚落,帘幕下摆忽然轻轻抖动,仿佛里面有人起身。
柳千峥的声音传来,含着一丝慢条斯理:“陛下说的是。微臣既在病中,便实在无力料理。至于假若再起事端,恐怕……”
——这言外之意,半是警告,半是威胁。
厅堂中那黛色帘幕下,仿佛正潜伏着一头猛兽,随时会扑将向女帝。
“朕实在有心与柳卿讨教一二,”女帝却还是微笑:“但爱卿病重如此,朕实在不忍劳累啊。”
柳千峥并未直接答话,沉默一阵后,只轻咳着道:“微臣身体不济,确实无力长谈。若陛下有兴,往后一定再议。”
楚映昭没再答话,于是他也并不开口。
堂内静得落针可闻。
女帝清楚,这一场隔帘对峙已经演变为一场无声的刀锋交击。
柳千峥不肯露面,却在言语间处处暗示自己手中隐秘的牌局;她则屡屡试探,却未能真正撼动对方。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朕只期盼柳卿早些回到朝堂,实在有许多事,要与爱卿商谈啊。”
帘幕后,似乎传来柳千峥一声虚弱的低笑:“微臣定不负所托。”
说罢,灯光微暗,似乎有人将那帘幕后的烛台吹灭。
空气中多了几分药味,咳嗽声再次传来,不紧不慢,带着某种难言的意味。
楚映昭微一抬手,随行侍卫立刻上前护卫。
她转身朝外走去,步履并未见急,每一步都稳实踏切。
直至走到府门外,她才驻足回头,视线跨过院落,落在正堂之上。
仿佛隔着层层墙壁帘幕,她还能感受到柳千峥在帘幕后沉默注视的目光,莫测又不露形迹。
*
天色渐暗,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竭力理清今日九曲回肠的对话内容:柳千峥虽未明确表态,但他的定位已显而易见。
权臣。
这两枚字眼在她唇舌间咀嚼片刻,终于化为一声咋舌。
……流民募兵的进度,也该再加快些了。
思及至此,她敲了敲马车厢壁:“影,来。”
黑衣冷玉郎当即应答,数息后,便已单膝跪在她面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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