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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萃倒茶的手停住。
男人厌倦地移开视线,只顾大叫,“殿下。”
徐萃一颗心急跳,“虞大人,是我,奴婢徐萃。”
男人跟没听见一样,不住地呼唤,“殿下——”
徐萃不敢耽搁,夺门而出直奔内殿。正是迟明时分,只有东天尽处隐约泛出一抹亮色。内殿守夜内侍迎面阻住,举刀喝斥,“止步!”看清徐萃又忙收刀,“姑姑怎么这时候过来?”
“急事求见陛下。”
“等天明。”内侍道,“陛下尚未起身。”
徐萃懒怠同他解释,一把搡开他往便里闯。内侍退一步又阻住,“陛下未起,姑姑不可无礼!”
“赶紧让——耽误工夫闹出事来,你有几个脑袋?”徐萃气得顿足。正待声辩,帷幕内皇帝的声音道,“外面闹什么?”
徐萃便叫,“陛下——”
帷幕从内掀开,皇帝散着头发,披着件中单坐在榻边,“你怎么来了?”
“陛下往西暖阁看看。”
姜敏整理衣衫的手顿住,站起来往外走,刚走到殿门口站住——便见旁侧西暖阁灯火通明,两名内侍堵在门口,张臂阻拦里头只有一身薄薄中单的虞青臣。
男人出不来,便抻着颈子,尖利地叫,“殿下——殿下——”
西暖阁内侍看见皇帝在殿门处,抬手就去捂男人的嘴,“还不收声?”男人发不出声音,疯狂摇头,拼死叫喊,却只发出些稀碎的音节。
姜敏道,“让他过来。”
内侍如梦初醒,下意识退后,男人的身体失去依恃便向下软倒,烂面口袋一样堆在墙角。徐萃疾步到近前,“虞大人。”
男人一言不发,只顾呼唤,“殿下。”
徐萃不敢再言语,喝命内侍,“还不来扶?”便指挥内侍架他起来,男人已经筋疲力竭,垂着头,任由两个人一左一右撑起来。
姜敏站在内殿灯火之中,看着男人的身体被内侍架着在黑暗的廊下拖行,赤着的足悬悬垂着,不时撞在青砖地上——他仍是醒着,他还在挣扎,那一点细微的反抗却像狂流中一尾渺小虚弱的鱼,注定随波逐流。
姜敏不等他近前,自己走入内殿。不一时男人由着内侍搀扶进来。内侍不知如何处置,只能仍架着他立在殿中。姜敏走到他身前立住,“都出去。”
内侍只得放手,男人站不住,立时向下坠落。姜敏抬手握在男人臂上。徐萃眼睁睁看着男人直挺挺地扑在皇帝肩上,黑发的头向下沉倒,被皇帝伸手拢在自己颈畔——仿佛安顿一片飘零的絮。
男人道,“殿下,你怎么走了……”
还没尽数出去的内侍尽皆听在耳内,无人敢应声,聋了一样低着头匆匆退走。
姜敏掌心覆在男人额上——热度没有再上来。便吩咐,“送些热汤。”
“是。”徐萃转过帷幕时忍不住回头,视野中男人软弱的头颅被皇帝托着,身体慢慢向后倾倒在御榻上。男人大睁的双目凝视着皇帝,“殿下……你不要留我一个人。”
殿门在徐萃眼前合上,徐萃稍觉懊悔——再慢一点点,就能听见皇帝的回答了。去小膳房安排值夜的人炖汤,等收拾妥当回去,徐萃刻意加重脚步,“陛下。”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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