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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时这些时日虽睡得比醒来时多,却还没昏了头。外头敲锣打鼓,院子里丫鬟们都跑去前院讨要赏钱。
她隐约听的多了,猜也能猜到了。
回想起两月前傅氏登门时高高隆起的肚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刹那间,明明已经烂透了的情感,悲哀和痛苦竟又朝她不间断的反噬而来。
让她觉得很恶心,像是身体里血液都随着那些东西烂了臭了。
盈时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她不想要叫春兰瞧见自己悲哀的情绪。
可她这番模样落在春兰眼里,只叫她心都随着碎了去。
床榻上的女人本也是丽若朝霞的年纪,却活生生被梁府折磨成这般模样……这叫春兰如何不恨?
春兰的声音是从牙关里挤出来一般:“傅氏以为她多生几个孩子就能高您一头,就能高枕无忧?只怕是叫她做梦了!那见了男人就没了骨头的浪货!府上有几个真心瞧得起她的?”
盈时看着春兰张合的唇,忽地捂着唇角低头咳着。
她咳得很厉害,明明已经虚弱的连身子都撑不起来的人,咳嗽起来帕子一张又一张,也擦不去嘴里殷红的血。
春兰见了,再也不敢刺激她了,“奴婢方才去煮了梨汤,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都说梨汤是止咳的,您喝了一定就好了。”
寒冬腊月,盈时鬓角都染上了汗水,她明明瘦的连床褥都压不下去,脸颊却红扑扑的。
她双眸弯弯的,朝着春兰笑:“我今日兴许身子是好了,有劲儿了,也不难受了。”
“你别走,留着陪我说说话,我总觉得对不起你,叫你一直陪着我受苦,没过过几日的好日子……”
春兰听着这番话,终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娘子,这一切与你何干?明明是梁家对不起您!都是三爷丧尽良心!都是傅氏那个恶人,是她趁虚而入!夺走了三爷,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若非春兰的这番话,盈时险些都忘了。
忘了自己可悲的过往。
盈时姓阮,祖上也曾簪缨世族位列公卿。只是到了她这一代却已走上下坡路。
她出生没多久,赶上战乱,父亲死守殉城,母亲守节追随而去。
只留下一个才两岁大,养在京中得以保留一命的盈时。
好在盈时还有族人看顾。
好在,她还有……梁冀。
梁冀是盈时父亲尚未故去时就为她订下了的婚约对象。
她与梁冀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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