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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竹喧自来不是肯受忤逆的人,勉为其难地收下贿赂,却未松口半分,“非办不可,我日子都想好了,下月初八。”
寇骞默了下,让步道:“办酒可以,但,换个名头。”
*
阿树盘腿坐在檐下,嘴唇一上一下地嗑着瓜子,直到小碟里的瓜子见了底,瓜子壳撒了满地,也没能想透彻,故而挤眉弄眼地凑到旁边,道:“你说老大这是闹得哪出啊?咱们这破地方,死祭都不开席,他一个生辰还办起酒来了?”
“没准儿真是他生辰呢?”牛二把小碟端起,将零星剩余的瓜子一并扫进手心,“外头不是讲究那什么、鸡、鸡冠之礼么?我要不去趟青启洲,看看那边有没有大公鸡卖,割个鸡冠下来,给老大充充场面。”
“屁!”阿树当即露出鄙夷之色,将一把瓜子壳砸去他的脑门,“你个没见识的,以后出门少说话,免得人家以为咱们白原洲个个同你这样傻不愣登。”
他清了清嗓子,下巴昂得几乎要和头顶调个个儿,比大公鸡还要招摇几分,“冠是指帽子,你割个鸡冠下来,能当帽子吗?当然是取鸡毛下来插在帽子上,懂不懂?”
“还是你厉害,难怪老大都爱带着你做活儿,”牛二摸着脑袋嘿嘿一笑,拍去衣上的碎屑,这就准备起身了,“那趁着现在天色早,我买完赶紧回来,别错过饭点了。”
“急什么?话还没说完呢!”阿树一臂环过他的脖颈,将他的耳朵往自己这边拉拢,正色道:“你难道不觉着这事透着古怪吗?”
“……什么古怪?”牛二一脸茫然。
阿树恨铁不成钢地瞪过去一眼,奈何这处也没有旁人能同他掰扯,值得拧着眉头,强忍下不耐烦解释道:“你仔细想想,我不知道自己生辰,你也不知道自己生辰吧?老大跟我们一样没爹没娘又没手实,他咋能知道自己啥时候生的?”
“那你问老大去?”
“滚,要去你去!”
他又不是皮痒了,打搅了老大和那小娘子快活,老大就该让他不快活了。
*
卧房内,衣物铺了满床。
崔竹喧蹙着眉一件件翻过去,黑色、灰色、褐色,然后又是黑色,款式也单调得很,绣花就更不要想了,袖口没磨出线头便已算不错,嫌弃之色溢于言表,“只有这些了吗?”
“嗯,都在这儿了。”
她将那些大差不差的衣裳一气儿推开,坐到榻上,埋怨道:“怎么一件鲜亮些的都没有,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都穿得比你花哨!”
寇骞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递给翻衣裳把自己翻生气的小祖宗,懒散地应道:“因为糟老头子不用自己洗衣裳,但某得洗,自然得穿得耐脏些。”
“净会偷懒!”崔竹喧白他一眼,将茶水一口饮尽,勉为其难道,“将就着这身吧,不换了,等下回我差府中的绣娘给你做些好的,把这些个丑衣裳全都丢了。”
“行,小祖宗说什么是什么。”
寇骞把她用完的杯子放回桌上,而后朝她伸出一只手,“时辰差不多了,走吗?”
崔竹喧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倏然压平嘴角,起身,越过孤零零的手掌,径直往门外走,“我才不要牵你这个灰扑扑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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