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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渡口时,阿树已早早地等在那了,盘腿坐在船头,掉下的花生沫顺水流了满河,见到他们,立时俯身撩了捧河水净手,招呼他们上船。
崔竹喧尚且记得上次摔进去的狼狈,立在河岸上望天望地,直到寇骞朝她伸出手,这才刻意压平了唇角,将手搭上去,顺顺利利地上了船,坐在舟中。
她偏头去看河中层层浮浪,浮浪带着小舟,小舟带着她,一并摇来晃去,她下意识抓紧了船舷,“要是半路起风,我们会不会掉下去啊?”
寇骞觉得她这探头探脑的模样甚是有趣,忍不住逗她,于是跟着扳起一张脸,神色凝重道:“会,所以行船前要先拜拜水神娘娘,求她保佑一路风平浪静。”
“啊?”崔竹喧急道,“你怎么不早说?那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他抿着唇,一副苦思的模样。
崔竹喧看看只在嘴上着急的寇骞,又看看嘴角抽搐、五官扭曲的阿树,忽然觉过味来,什么水神娘娘,全然是这个水匪头子现编出来哄她的,登时怒上心头,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手臂。
整日里就知道胡说八道的讨厌鬼!
寇骞疼得呲牙咧嘴,她这才勉为其难地放他一马,松开手,冷哼一声靠在船舷。
那个讨厌鬼讨好道:“放心,要是掉下去,某就背着你游回来。”
她轻嗤一声,丝毫不信他这空口白牙的胡话,“河心那么远,你怎么游得回来?”
“那就只能拜托江中的鱼先吃某,吃饱了便不吃你了。”
崔竹喧白过去一眼,最好把这个讨厌鬼吃得骨头不剩!
她这厢气还未消,寇骞却突然凑过来,用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宽阔的视野瞬间变成狭窄的漆黑,她当即要去把那碍事的东西扯下来,却被他揽着腰身,抱进怀里。
“别摘,这是,”他顿了下,寻了个更恰当地措辞,温声道,“是遮光的,这船得划一个时辰,你先睡会。”
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是这样吗?”
“嗯,睡吧。”
寇骞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而后朝前头使了个眼色,阿树便拿着船桨往堤岸一撑,小舟晃晃悠悠地乘上流水,沿河而下。
白日在上,江河在下,一叶扁舟里,除滚滚的浪涛声再无其它。
她比她想象中更快睡了过去,睡得安逸,醒时却不是这么舒服了。
手腕莫名被什么东西捆缚住,可能是麻绳,也可能是其它,眼前的布条尚未被除去,嘴上又被加了一道,她试着说话,却只能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胡乱的挣扎毫无作用,反倒把船身弄得摇摇晃晃。
她被人劫了?
寇骞呢?不是要渡河吗?
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可眼下的情况根本来不及让她细思,手上绳索的另一端突然被扯动,她被那股劲儿拽着猛得向前,可面前的黑暗让她无从下脚,也不知是踩着石块还是踩着泥坑,一个趔趄就要栽下去,却被一股力量稳稳扶住。
她茫然地抬起头,那股劲儿又像是避嫌似的,忽地往外一推,她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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