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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刑法更漫长折磨。她看到婆子一盆盆倒出的水,是为她擦身而染红的。鼻腔里腥锈令人作呕。她空着的腹几番痉挛,吐的是胆汁。
她从未这么狼狈。
我要杀了她。管虞隐忍不发声,裸露的双手攥死了被角。
“呜呜!”屈篱方才扯裂了衣角挣脱了开,携着裸露的破碎棉絮往前闯,未几,又被管贽迎面拦下。她伏在地上磕头,求这位主人家好心放她。
她要去看管虞,确认她们母女是否安好。
管贽不为所动。低下头在屈篱耳边说:“昔日我妹妹可有向你求情。因那曲期年。”
曲期年?屈篱愣住。她记得这是她那已故的情敌。管小姐的爱人。她心里骤然刺痛。
“你这个恶魔,你与你妹妹有怨,为何要来祸及我妹妹!你们两个都该下地狱!”
屈篱愣了,抬眼看她。妹妹?
房间里又扬出一盆水。欢儿微诧之后,自然是顾忌着二小姐,微调角度泼出去。
屈篱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臂被林了场热潮。
她木然看着顺流而下的血水洇透了娘缝制给她的冬衣,还有,散地的成团的棉絮。
棉絮如梅盛放在冰天雪地之间。她心里难受到压抑了呼吸。
她这一日经过许多许多的惊惧,连番的殴打,甚至“丢了一只肩膀”,即便如此没有这么多血渍……
她知道,压抑痛苦的是管虞。满院人忙前忙后为之揪心的是管虞。气恨她打骂她因的是管虞,纵容这些人与寻错了仇家……
屈篱自然清楚,管虞的伤与痛定然更多她数倍。
屈篱心疼又害怕,呜呜呜地伏低痛哭。
“叁小姐,再撑一撑!”
“见到头了!我喊321,您再用力!”
房间里喧闹起来。院中人坐立不安。老人家急着起身,柱杖到门前来。昔年战时,她错过了陪她妻子生产,之后每次小辈生产,必定是到场的。
也是见证了女媳叁次历险,亲自等候到曾孙出世……可从未有这样的心情。她想管家上下无不如此——管家的小公主不该遭此罪。
老人家手杖偏出,敲在某人膝头。
疼得要死,仿佛腿也丢了。屈篱哭得更委屈。
房门吱哟一声响。婆子丫鬟鱼贯而出。同时漫出了沉积满室的血腥之气。
接生婆不是瞎的。她懂察言观色,懂得说什么话要紧且讨喜。“各位主家放心,小姐无碍,撑过来了。”
老人家庆幸不已,眼里蓄起热泪。她老了,守护家人平安是她最想要达成的心愿。她在心里向妻子祈求,保佑她们的小孙女余生顺遂再无波澜。
管书玉冲进来,一双女儿紧随着她。迎面却见纪露白捧着襁褓出来。
血腥味冲天。没见过这等场面的管贽心疼地扭头瞧内室。小妹遭此大罪,剁碎了这禽兽的心她都有了!
“你做什么抱着她?”管虞声音冷飕飕的,她忧心忡忡瞧向里头,将纪露白带回问管虞近况。
管虞背身过去,伏在母亲膝头,汗湿全身。墨诗薇当下最怕女儿虚弱之时寒邪入体将她棉被捂个严实。
“按我说的,直接带去……”
带给谁?纪露白的眼神从墨诗薇的迟疑、管书玉的沉默、管赟管贽的不在意扫过,扭头将孩子托付给温氏,悄声叮嘱她将一大一小带回后院。
她声音低柔。在静得可闻针鼻落地的房间里,管虞却是听清了。
她若被从夕阳下的潮汐里打捞起来。浑身大汗淋漓,绽在血粉色的滩涂上。
她终于甩掉了所有的束缚,抛却所有的名为礼义廉耻情理信法的桎梏,悄然坠入梦境。
她的梦里再无谁的打扰。只有安然盛放着的纯净的木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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