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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临行下（第1页）

和亲的事引发了草原十八部一些骚乱。因为割让乌查草原，原先居住在此的草原人需要迁出，引发了本地牧民的强烈不满；盘踞于草原圣地的郎氏一部甚至直接发动叛乱，声称不再接受古罗召唤，要齐聚十八部首领，重新推举可汗。古罗的脸色有些难看，望向大祭司。“要不要镇压？我手上有最精锐的鹰师和豹师，有十二万之众，再加上俊成的三万白骑，荡平郎氏的两万骑兵想必不难。”“区区一个郎氏算什么，”大祭司的声音如同他的双眼一样空洞，“不如顺水推舟召开忽里台大会，所有的首领、贵族和大祭司都来，这样才能知道有多少人是真正忠于可汗的。唐人有句老话叫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我们也要看看草原中有谁是庆父。想要南下灭夏唐，一定要先扫清内部蠹虫！”古罗有些犹豫。“不推举我的人多了怎么办？”“除了孪鞮，呼衍、兰、须卜、丘林四族最尊贵、兵马最多、草场最肥美。我们四族都尊您为大可汗，其余十三族皆不足虑，不服的，一个个慢慢收拾了。广阔的草原，只有一只雄鹰可以得到昆仑神的庇佑，那就是您！”“好！”“唐人狡诈，太子宋泽浩一直反对和亲。我怕和亲途中有变，想要亲自南下去迎接公主，望可汗允准。”“准。再带五百亲卫，以备不测。”“我走之后，为防刺杀，可汗更需要这些亲卫，我带六大祭司前往即可，呼衍氏会派三千骑兵跟随。”“好。”草原已经开始飘雪，呼衍察布自幼便不喜骑马，赤足而行。六大祭司亦不骑马，紧紧跟随，速度竟然不慢，惊呆身后一众骑兵。他们的南下惊动了镇远关守将马玩。“父亲，收到消息，大祭司察布带三千骑兵南下，大概还需三日到达这里，”谭攸宁带着信匆匆赶来禀报。“有，大祭司呼衍察布南下，三千骑兵随行。”“你点三千骑兵前往镇远关和马玩合兵戒备，到那里一切听马玩指挥。不要带那些纨绔子弟，这次可能要见血。”“是。”“你关于改制的折子写得很好，但有些想法过于幼稚，我已经帮你改过了。拿回去誊写一份上书兵部。”“是。”“京都那边有消息吗？”“有，公主的仪仗队已经动身，大概五日到达。鸿胪寺少卿柳云梦为正使，卫队长杨雄为副使，李季安不在队中。”谭攸宁望着面无表情的父亲，心里稍稍松口气，“他会不会还在弘文馆修行？”“不会，”谭德示意儿子过来帮忙穿甲。“太子去找过他，必然有事相托。把每个人的底细都摸清，从正使柳云梦到马夫厨子。”“是。父亲知道太子会让他干什么吗？”“不知道，所以让你去查清楚。不论是打仗还是做事，信息永远是最重要的。太子不知道宋宜嘉是天狼孤星，皇帝不知道古罗为什么一定要娶公主，古罗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答应古罗和亲。”“既然公主是天狼孤星，将她远嫁不是为了保护太子吗？”“保护太子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用这种最极端的？而且是他亲生女儿。和亲无非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父亲知道是为什么吗？”“不知道。皇帝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心思深沉，不可琢磨。”他突然转头问道，“巡城司来报，说你弟弟去秀仪坊狎妓，怎么回事？”“不是狎妓，对方虽是青楼女子，但卖艺不卖身。”谭攸宁小心回答，“他喝多了酒，用了强，动静闹得太大，这才惊动了巡城司。”“废物！净出幺蛾子！”谭德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叫管家拿些银子去赔，一定要安抚好。把那个畜生带回来，先抽三十鞭子，关在柴房等我回来。”“父亲，那个妓女自尽了。”谭德的手僵了一下，“怎么回事？”“是个清倌人，眉清目秀，颇有才气，弹琴吹箫、唱曲说词无一不精，二弟着了迷经常去，平日里也不见有越礼之处。昨天，大概是情迷意乱、又喝了很多酒……”“人呢？”“巡城司把他就地关在秀仪坊。”“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谭德平复一下情绪，“你立刻领兵去镇远关。”看着儿子走远，谭德对下人吩咐道，“去找大管家刘远荣，谭攸兴的事让他全权处理。我要去大营整顿军务，没空管这些破事。”秀仪坊内，一双勾魂的眼睛正透过窗，看着屋里垂头丧气的谭攸兴，玩味十足。她的眼睛乌黑水润，小巧的嘴唇微微张开，吹弹可破的脸似笑非笑，媚意荡漾。修长的脖颈围了一圈白色狐尾，身着一袭白衣，挺拔的胸部半遮半掩，露出雪白一片如凝脂白玉，束腰不足盈盈一握，美得让人窒息。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的第二重身份，大名鼎鼎的买命庄庄主，沈眉庄。她脚步轻晃，回到自己的闺房。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出来时已经变成书生模样，穿一件短皮袄，手提一口三尺剑。谭德没有亲自下场捞人，她这步棋威力大减，只能是恶心一下这个大将军而已。于是她暂时不和谭德纠缠，打算会一会李季安，亲自见见这个毁了她十二龙鳞的人。李季安化了妆，杨雄也认不出他，在卫队里当马夫，每日负责刷马、喂料、清理马粪，和公主近身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越靠近边境，李季安越紧张。一出京都就动手当然万无一失，但事关两国和平，太子严令进入草原之后才可行事。这样一来，出了事责任自然在古罗，但李季安的风险剧增。听说草原大祭司亲自来迎，李季安心里更是没底。和亲队伍已经快要进入边城，雄伟的城墙遥遥可见，大将军谭德在城头注视着这支队伍。“你们先去迎一下，我在城门口等候。”副将领命而去。一斥侯匆匆来报，察布大祭司和三千骑兵已经到镇远关外，还有其他多股骑兵接应。为稳妥起见，他下令东、西、北三城戒严。三城的主城门缓缓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南城门并没有关闭，但公主的车队停下了。：（）霜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