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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夜半三更,辗转难眠。
不愧是一甲子老枞,茶劲果然浓厚。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一会儿是武士打扮的楼云春,一会儿是脑袋溜光的莫明,一会儿是那一百文茶钱,直到鸡鸣月落,才迷迷睡去。
这一觉睡得光怪陆离,胥姜醒来听见‘滋滋’锯木的动静,恍惚以为仍身在梦中。睁眼又躺了许久,她才辨出那声音是从外头院子里传来的,她猛地起身,披了件外衣推开门,却见楼云春正在院子里锯木头。
她傻傻地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楼云春听见动静抬头,见她青丝凌乱,衣衫斜挂,神情懵懂可爱,一时也看呆了去。
一傻一呆,对视良久,楼云春才移开目光,继续锯木头。
胥姜见他神情羞臊,目光闪躲,这才反应过来,轻呼一声,‘嘭’地把门拉上了,随后手忙脚乱的更衣、束发。待将自己收拾整齐,又匆匆跑去浴房洗漱,磨蹭许久,才红着一张脸,慢吞吞地走到楼云春面前。
“你何时来的?”
“一早便来了。”
“眼下什么时辰?”
“申时。”
天老爷,她一觉竟睡到下午。
“前夜守岁,昨夜又歇得晚,所以起不来。”
“没事,年前劳累,趁机多歇歇也好。”
“那你歇了么?接连两日宫中赴宴,还要回家里守岁,又要游街……”
楼云春锯木的手一顿,眼神灼热地盯着她,问道:“你去朱雀街了?”
“去了。”胥姜点头,然后满脸憧憬地道:“看到了我大盛武士的威猛英姿。”
楼云春手中的锯子差点跑偏,一张俊脸臊得通红,胥姜瞧他这般模样,方知自己说话孟浪,一时又红了脸。
院子里只剩‘滋滋’的锯木声。
待热意消散,胥姜忽然想起莫明,便问道:“昨日朝拜进贡的外使,通常都住在何处?”
楼云春答道:“住在醴泉坊,你要找人?”
“我昨夜看见莫明了。”
“莫明?”
楼云春思索片刻才想起此人是谁,“他不是在芙蓉城么?”
“理应是,可我昨夜的确见到他了,他走在奉经的僧人中。”
“僧人?”楼云春一愣,“他出家了?那乌洛兰……”
“我没见到乌洛兰,若莫明来了京城,那想必并未同乌洛兰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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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洛兰去芙蓉城应是扑了个空,那她还在芙蓉城么?有等到伊拉勒么?
“我得找到莫明,向他问明缘由,你方才说他们住在醴泉坊?”
楼云春摇头,“献经的僧人不住醴泉坊,而是挂单在晋昌坊的大慈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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