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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里面是正常的亵衣,原就只是穿了女装外裳,换起来并不狼狈麻烦。
只是他换完,看边上那人背对着自己,望着遥遥山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赵浔不自觉地皱眉。
谢燃想,我在看那座鼎、那个复活阵法所在的山,在想怎么才能毁了你复活我的所有希望,让死人回到该去的对方,让活人好好活着。
他对赵浔道:“没什么,在想一桩麻烦事。”
赵浔就顺着问:“什么麻烦?怕被郡守抓回去?”
他最后半句用的是个玩笑的语气,结果谢燃没笑,他自己就先笑了:“李兄放心,朕先抓了你,便没其他人能再抓你。”
陛下脸色比谢燃这个死人还难看,但笑得却很开心。
谢燃:“……”他忽然觉得非常糟心。
但那阵无奈的情绪过了,另一种微妙的感情就像绵软细密的丝一般缠了上来,然后缓缓收紧,像捏住了心脏。
他忽然感到,有些难以说清……却格外剧烈的酸楚。
谢燃沉默地走在前面带路,赵浔这几日来异常的活泼,在他耳边念叨不停,并且招式奇诡,总是一大堆毫无营养的废话里,掺杂一两句让人心头一跳的试探。
比如,此刻他在聊完路边可以食用花蜜的黄色小花后,忽然话锋一转,道:“李兄,军营驻扎乃是机密,而且受地形气候影响,时有变化,连我都记不清楚,你怎么这么熟悉?倒像是在军中久待过一般。”
谢燃面不改色:“猜的。”
最开始,赵浔试探谢燃身份时,两人还有剑拔弩张的氛围,但次数实在多了,谢燃都懒得一一再想借口,索性装作听不到或者随口应付。
赵浔却不以为怵,反而随手摘了片叶子,吹了起来。
那调子十分熟悉。谢燃想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是他们初见那日,在布满污泥的暗道里,少年赵浔给他母亲哼唱的那首歌。
这调子听起来真是温柔。
谢燃侧目注视着赵浔,看他长睫垂下,唇含着柳叶,眉眼如画,神情安然。嘴角甚至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不像个可怜落魄的少年,也不像个疯癫强势的帝王,反而像是哪家文人公子出游踏青。
仔细说来,这疯子也就在祭鼎那发了次疯,说话像个不择手段的昏君,其实折腾到现在,复活阵法用的都是他自己的血和阳寿,半点也没害人,当真心照不宣地守着谢燃心中那条名为黎民百姓的线。
这几日来,赵浔除了反复试探身份有点烦,其他时候安静乖巧得……近乎让人可怜。
“李兄?又不理我了?”赵浔笑着凑过来:“在想什么?哎,你既然不承认是谢侯,就不要摆出这幅表情了,太像我那老师了。”
一路过来,谢燃早已对他这种话脱敏,甚至还随口回敬了句:“那正好帮陛下缅怀师恩,规束言行。”
赵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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