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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犹豫了。劳埃德警觉起来,他像在拳击绳圈里一样,观察对方的动向,时刻准备着下一步的动作。如果司机想打他的话,一定是准确的重重一击,这种重击很容易躲过。
司机不是感觉到他已经做好准备,就是对他发达的肌肉有所忌惮,最终放下拳头,退了回去:“的确没必要打架。”
黛西匆忙走开了。
劳埃德看着她身穿合体制服朝法西斯分子的纵队奔过去的背影。他长叹一口气,朝反方向走去。
他试图把精力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和司机的争执真是蠢啊!打上一架的话,他可能被警察捉个现行,接下来的这一整天就要在号子里过了——这又如何称得上为战胜法西斯主义做贡献呢?
十二点半了。他离开伦敦塔,找到公用电话亭,打给犹太人协会,跟伯尼通了话。他把看见的大致情况说了以后,伯尼让他统计一下从伦敦塔到加德纳角大约有多少警察。
他走到公园东面,探察着公园外围呈辐射状发散的那些小街。他被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他本来估计会有一百多个警察,但实际在场的有几千名。
他们排成一列站在人行道上,等在十几辆停着的公交车里,骑警们身板笔直地骑在一队排列整齐的马上。街上只有狭窄的一条缝供行人们穿行。警察的数量比法西斯分子还要多。
一辆公交车上的巡警看到他,对他行了个纳粹礼。
劳埃德非常失望,如果连警察都站在法西斯同盟那一边,反游行示威者又怎么制止得了游行呢?
这比游行本身更糟:警察的权威会使法西斯分子更加有恃无恐。东区的犹太人会从中得到什么样的信息呢?
在曼塞尔街,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警察亨利·克拉克,亨利看上去劳累不堪。“你好,诺比。”人们都管姓克拉克的叫诺比,“有个警察刚才跟我行了个纳粹礼。”
“他们不是这儿的警察,”诺比像揭示一个秘密似的轻声说,“他们不像我那样常年和犹太人居住在一起。我告诉他们犹太人和我们每个人一样,大多数是遵纪守法的好人,极少数人才会违法乱纪。但他们就是不相信。”
“但那个纳粹礼又该做何解释呢?”
“也许仅仅是个玩笑。”
劳埃德却不这么认为。
他和诺比道别,继续向前走。他看见警察在进出加德纳角的巷子口拦起了警戒线。
劳埃德走进一个带有公用电话的酒吧——前一天他检查过附近区域所有可以用的公用电话——告诉伯尼附近至少有五千名警察。“我们挡不住这么多警察的。”他忧心忡忡地说。
“别这么确定,”伯尼说。“你再去看看加德纳角周边的情况。”
劳埃德发现了一条绕过警方警戒线的道路,加入到反游行示威者之间。走到加德纳角外围街道上的人群中时,劳埃德终于感受到了阻挡游行示威的人有多少。
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
加德纳角这个五条街的会合处到处都是人,但这只是冰山的一角。放眼望去,人群沿着白教堂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东南面的商业街上挤满了人。警察局所在的莱曼街上更是水泄不通。
劳埃德觉得来的一定有十万多人。他想把帽子一扔,大声庆祝。东区人选择了走出家门,对抗法西斯主义者,他们无疑已经群情激昂了。
加德纳角正中间,停着一辆被司机和乘客们遗弃的电车。
劳埃德越来越乐观了,他意识到,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穿越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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