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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哥儿则守在炉边替她烧火,炉温渐渐升起,沈渺便忙活了起来。
***
谢家一处安静的小院里,谢祁躺在竹榻上饥肠辘辘,连随侍的砚书也饿得有气无力。
今儿家中在办祖父的阴寿,家中在外院空地上搭了连绵的芦棚,请了一百五十个和尚来念三日经,又要备至宴客的席面,谢家这几日来来往往不少亲朋。
谢祁天不亮也起来了,穿戴好素衣,便早早跟随父亲、叔伯与各房兄弟骑马往城外祖父坟前祭拜,又赶回祠堂里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敬香,之后又随父亲、叔父以及兄弟们招待远道来的亲戚,忙到申时三刻,才得了空回房歇息。
午间席上要喝酒行令,还要预备父亲在众人面前考较诗文,是决计吃不饱的。
“九哥儿,不如让奴奴前去灶下瞧上一瞧,寻些吃食来。”砚书忍受不了了,抱怨道,“家中人多事忙,三房的婶母帮衬大娘子办法事,竟将几个哥儿院子里粗使的下役都调去帮忙了,咱们院子里几个僮仆,连管书房的秋毫都被拉走!实在可恶!倒累得咱们回来,连个热点也没得用了。”
谢祁不爱计较这些,母亲可不是吃亏的性子,她回头便能在旁的地方找补回来,他身为小辈,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因此只微笑道:“这几日忙乱,有些顾不及也有,不妨事。母亲好似去太婆院子里说话了,正好我也该去请安,取上点心,不如顺道进内院去吧。”
砚书高兴地跳起来:“好极,那咱们取了吃食,便走外院灶房那条小径过去,又近。”
谢祁点点头,便披衣起身,两人拾阶而下,出了院门。
风中送来诵经声,四下香烟缭绕,有些呛人。谢祁抬袖掩了鼻,与砚书步履匆匆转过长廊,迈过一道门,先望见的竟是一个打扮得很喜人的小女孩儿,她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红色发带垂在面颊边,正坐在灶下的门边,手捧个巨大的寿桃馒头,张嘴啃得专心致志。
这是哪儿来的孩子?怎么没见过?
砚书正要好奇地走上前,这时灶房里恰巧迈出一双素面绣鞋,杏黄的褙子下衬一条绯红色的裙子,两道袖子挽起,用搏带绑得高高的,露出一双白皙却有力的手臂。
再仰头一瞧,竟是一张面熟的脸。
眉眼秀致,鼻小而翘,这女子似乎在灶下忙碌了好一会儿,面颊叫炉火烘烤得透粉,好似这春日里抽发的粉白桃枝,她也瞧见了砚书,有些诧异地“嗳”了一声。
“沈娘子!”
砚书可一点儿也没忘,喜出望外地脱口而出,顺带还兴奋地扭头冲身后的主人呼喊,“九哥儿,九哥儿,你瞧啊,是我们在舟船上遇见的、那做得一手好汤饼的沈娘子!”
隔着一条不算太长的碎石小径,不必砚书大呼小叫,谢祁也已然瞧见了。
女子站在灶房生了些青苔的石阶上,一双眉目似被春风涤荡过,也遥遥地抬眸望了过来。
他先也有些惊讶,但很快记得舟上那一碗热腾腾的美味汤饼,也联想到了昨日傍晚母亲遣人送来的市井素点,恍然大悟。
原来母亲口中的沈娘子便是他曾经遇见过的沈娘子。
他也深觉有缘,微微笑起来了,叉手行了一礼:“沈娘子,久违了。”
沈渺忙欠身,起始她实在有些没认出来,直到谢祁开口说话,那温和有礼的声音让她忽然便想起了那只被她踩了个灰印的鞋子,还有那少年郎吃痛而扭曲的俊俏面容。
原来这谢九哥儿,竟是他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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