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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舟侧目与之相视,但眼中已经没有钱财的影子了。陆逊这个人情卖得太不合常理了。要是用孙家当激将法说服甘宁活下去也就罢了,但是把这笔账算给孙家,怎么想都是血亏。毕竟陆逊入孙氏幕僚,起码也是陆家落败之后的事情,现在江东世家在天下群雄之中还有一席之地,如此筹谋,是不是为时尚早?抑或是早有私心?……甘宁倒全不在意李隐舟变幻的神色,反而在腰间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带着厚茧的指尖战栗着解开铃铛的红绳,分出其中一枚,递给他。“我现在被扒了个干净,所幸他们瞧不上这对铃铛,你以后拿着这枚铃铛,等我回来找你,我会还你千金作谢。”他粗野的目光落在铃铛上,眼神如破了冰的春水,有片刻流淌的暖意:“我看你是个不一般的孩子,可不要弄坏了我的铃铛,否则我就杀了你。”前半截还可入耳,后面又开始放肆,李隐舟随手拈起那枚铃铛,在眼前晃了晃,清脆的声响中,已经很老旧的红绳坠坠欲断。在甘宁就要翻脸的狠厉视线中,他将铃铛推了回去:“倒也不必,你记住我家少主人的话就行。何况,恩情存在心里可比一个铃铛长久多了。”甘宁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倒会做人。”李隐舟累得打个呵欠:“我早说过,我救你有我的用处。”这话挑动了对方的好奇心:“我也很想知道,你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到底有什么手段能救人?”糟糕。偏偏在这时候问起。李隐舟貌似漫不经心地瞥一眼陆逊,见他神色淡泊如常,知道他心中已有定论,不可能像哄顾邵那样骗他。但也绝不可以托出实情。他想了片刻,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因为我以前是住山神庙的,有时能看见神明,他说你命不该绝,以后还有做大将军的时。所以我用了几味寻常的药材,你就活了。”这种怪力乱神的屁话,也就纯粹骗骗不爱读书的甘宁,至于陆少主嘛,反正也猜不透,干脆让他自己琢磨吧,顶多也就觉得他是和张机串供了。甘宁当真有些动摇:“我也记得,冥冥之中,听见有人问我话。”那倒确实是真的。李隐舟由他误会,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就是命中注定。”“没想到,我以命相博,未能赴死,倒还有这般奇遇。”甘宁声音寥落,而显得有些空旷,没有为伤痛折一丝皱褶的眉紧紧锁住,“或许……”他抽刀断水地截住话头,眼神坚毅,之前的戾气一散而空。李隐舟嘴角略微抽动,他这是歪打正着,让一个违法乱纪的悍匪走上从良再就业之路?可过去的历史,真的有李隐舟这个人吗?他微阖双目,不再深究。做都做了,总不能反悔。何况……他摸了摸掖在腰带内还剩下一半的活性炭粉,心底微哂,他和甘宁本来便是各取所需,起码验证了这次的产品的确可以用作解毒剂使用。虽然样本量过小,受试者体质过于剽悍,但好歹还在人的范畴内,证明这个思路有可行之处。李隐舟长呵一口气,在这个隐隐沸腾的时代中,他总算有了独立存活、安生立命的本钱。仰首面空,星芒如瀑,不知何时灿烂河汉已悄然步临天顶。茫茫的视野中,天地不再是庐江的一方水土,辽阔得令人感到惊奇。好风如沐。“甘兄长还需修养多少时日?”陆逊似不察二人各自的深思,平滑如水的声音将放空的两个灵魂拉回现实。甘宁撇头道:“十四五日不就好了!”李隐舟果断地修正:“少则三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他们虽砍不动你那把骨头,但是五脏六腑内伤不少,不修养就是送死。”听了这褒贬参半的话,甘宁倒没急于反驳了,似乎定下了心:“巴郡还有兄弟陷入泥淖,我不能独自苟活,再修养月余就动身。”知道拗不过这暴脾气,李隐舟索性随他去,倒是陆逊思量更多:“庐江久未逢雨,若暴雨来时,声势不会小。你在河边并不安全,不如我送你进城修养,一个月后,你肯定有办法自己离开。”甘宁默不作声,权当同意了。这样处置倒也不错。虽然出了些曲折,但总算没有捅娄子,所幸陆逊摊了个人情,也帮他遮掩了下去。所以晌午的时候他刻意驱走顾邵,自己再偷偷摸摸跟来,肯定是早就看破了他的谎话。如此洞察入微,细枝末节也不肯放过,难怪此后默默无闻数年,却可一战成名。他是孙权藏的后手,也是江东最后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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