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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鸢手上一抖,眉眼也跟着发颤,仓皇地抬起眼波。
银灯照着她清丽温婉的朱颜腻理,似上了新釉的瓷,剔透粲然。
时彧没能忘记的那件事,蓦然充盈心头,耳中仿佛又响起了了一声缠绵悱恻、极尽魅惑的“熠郎”。
他心头也跟着一抖。
但在沈栖鸢望过来时,他只是语气平淡,甚至夹杂了些素日里说话的冷漠,道:“去常乐坊。”
沈栖鸢在长安生活了十几年,虽平日足不出户,但也知晓常乐坊毗邻西市,是今上唯一准允的夜不闭户的坊市,宵禁制度唯独在常乐坊是不存在的。
便如此刻,长安已经鸣鼓,各地坊市都开始收摊了,常乐坊的生意,却才刚刚开始。
他们要去常乐坊?
茶汤烫手,沈栖鸢没再握杯盏,但也没继续询问。
她总感觉时彧对她态度不佳,两人又吵了一通还没和好,多问也无益处。
马车上刻有广平伯府的徽记,平稳地畅行无阻地驶过道道街巷。
沈栖鸢坐得端庄沉稳,目不斜视。
时彧道:“长安不是你的家?出去逛逛不必紧张。”
这时少年才开了一次口。
沈栖鸢睖睁,眼眸浮出讶色。
“怎么?”
被她一看,时彧浑身不自在,骨头都似跟着酥麻瘙痒了起来。
无处抓挠的感觉,直如百蚁噬心,让他奇痒难忍。
沈栖鸢忙又垂下眸,道了一声:“我不大喜欢逛街。”
时彧将要说什么,还没张口又是一滞。
现在他大抵能体会到,他的部将对他马屁拍在马腿上、用力用错劲儿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尴尬了。
但,既然已经出来了,掉头反悔也不可能。
时彧攥着长指,掐着虎口,不发一句话。
好在广平伯府距离常乐坊不远,马车很快便到了坊市外,坊间不可停车,至此二人应该下车了。
时彧从怀中摸索出一样硬物,胡乱抛给沈栖鸢。
他每回给东西都用扔的,可沈栖鸢只能恭恭敬敬地接着。
这次,这东西砸手里,沉甸甸的,差点没将她的手骨给震裂,捧住之后,捏在掌心里一试探,沈栖鸢摸了出来——
这是满满一大袋的银锭。
沈栖鸢微微愣住,手指抽出钱囊的系绳露出里边的东西,她的瞳孔更加放大——
不是银锭,这是满满一大袋的金锭!
时彧喜欢看到她吃惊的样子,似乎很少见到沈氏水静流深的脸蛋上出现这么大的表情。
让她惊讶,岂不是很有意思。
“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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