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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夏不打扰他们舅甥团聚,他回京来,免不得要为族中的人心浮动收一收尾,之后还要进宫述职。
离开前,他似有些不放心,又对谢澜安多说了一句:
“君子绝交,不出恶语,口出恶言的便不是真正值得之人。无须难过。”
他人不在京,对金陵的人心波澜又岂会不察。
澜安自幼夙慧稳重,善于隐忍,若非经历过一番彻骨寒,绝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不是说她如今不好,只是自古早慧露才,最为造物所忌。当初为她取字“含灵”,原是美意,可如今谢二爷又有些悔,生怕穿凿了性灵,害这孩子步上大兄后尘。
谢澜安心思剔透,早已看开,闻言忧伤地颦起眉心:“是,含灵幸有二叔照应,方得开解。真不敢想象二叔若小有病痛,我当如何是好。”
得,谢逸夏黑着脸,我就多余说这句话。
他不理使苦肉计的小狐狸,看向阮厚雄,“大嫂那边……”
“舍妹的作为,实欠贵宗一个交代。”阮厚雄并非浑不讲理的人,正了神色,“府公雅量,我去同她说。”
谢逸夏豁达,点头而去,走时让经年未见的策儿跟着自己,路上说话。
谢策应声,顺手扯走了踅着空儿想和谢澜安单独说话的谢登。
阮厚雄转头,对谢澜安露出一口白牙,“走吧,咱们爷仨一起去见你母亲。”
谢澜安神色有些淡,“阿母她,大概不想见我。”
阮厚雄一见外甥女这么孤影孑形的样子,心就受不了,对阮碧罗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已有了几分猜测。
对胞妹不满是其一,心疼这小闺女是其二,可一家人总不见面也不是个理,低身哄着:“就当陪舅舅去,好不好?”
从小被揍大的阮伏鲸咳了一声,“这辈子就没见阿父哄过人,阿妹,赏个光吧。”
谢澜安是无所谓的,她之所以不想在西院露面,不是惮,只是懒怠和情绪不稳的母亲掰扯。
既然舅氏坚持,她便引二人去了西院。
路上阮厚雄告诉她,那封信寄到阮家后,她的外祖母整哭了一夜,连骂阮碧罗糊涂,命他连夜起程上京来接她的外孙女。
“这些年都未在外祖母身前尽过孝,是我的不是。”谢澜安回想了一番,祖父与外祖父都去得早,祖母在世时,认为是阿母怀的孩子克死了父亲,对她一直不待见。
她好像一直没什么隔辈亲的长辈缘。
阮伏鲸走在澜安身旁,却想起小时候,姑母是带她回过吴郡探亲的。
当时他还小,很多细节记不得了,唯有一个场景记忆深刻:就是那个才两岁多点的粉嫩小娃娃,有一天在他屋里玩竹鹰,忽然低声哼哭起来,仿佛是尿床了。
他屋里的嬷嬷闻声上前,要为表少爷换衣服,才碰到系带,恰巧姑母进屋看到这一幕,当场变了脸色,尖叫一声将小澜安抱在怀里,不准任何人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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