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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临安自那时起就是她忠实的小跟班。
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结束在大掌教正式收苏聆兮为徒的那一年。
大掌教。
提起她,谁不手脚发软,脑门冒汗?
这位四大书院排名第一的掌教,规矩多,讲究多,对自己严格,对别人也严格。苏聆兮不听话,她就见招拆招地同她过手,苏聆兮不爱看书,不爱听道理,她就一字一句指着书让她念,教她人立身处世之根本,什么是仁义道德,强迫她学规矩,让她不要太过放肆。
每年清明去看父亲,除夕来看母亲,跟她说说话亦是大掌教给苏聆兮布置的功课。
久而久之,苏聆兮养成了出远门先来与母亲话别的习惯。
余临安猫着腰抄近路从南边小门里钻了进来。有个妇人常年照顾苏聆兮的母亲,那会拿着竹扫帚扫落叶,见到余临安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认出来:“是小兮的朋友啊。”
“江姨。”余临安问:“这段时间苏聆兮来过吗?”
“来过。”
余临安脸一绷,心一凉,然还没等凉完,妇人就接着道:“小兮跟她母亲说要同十二巫一起去人间办事,诶,有好一段时间了,你不知道吗?”
他眼皮跳了下。十二巫临时接令去人间这事他是知道的,但苏聆兮……这跟苏聆兮有什么关系,她去做什么?
这让他上哪知道去。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他问。
“说是很快,会回来过屡日。”那妇人看了看天,惊异地道:“诶,今天就是屡日,小兮还没回来?”
“还没,可能要晚点吧,现在还早。”
余临安抹了把脸,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往屋里走:“我看看苏姨。”
进门前他不由得整了整正了正自己的发冠,又拍了拍衣袖,郑重其事地伸手敲门,敲完三声后推门。屋里有座小阵法,幽蓝色的光铺在地面上,摆设一应俱全,素雅幽静,一扇巨大的屏风隔绝了视线,屏风后静静地躺着浮玉最受敬爱的讲师。
“苏姨。”余临安行了个晚辈礼,在灵戒里摸了半天,摸到仅剩的几块灵髓石,全掏了出来,弯腰放进阵法里,房间里光芒霎时强盛起来,“许久没来,攒了些灵石。”
站了一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了提自己喜欢的姑娘,又握握拳说虽然苏聆兮十六岁就将叶逐叙带回了家,但自己也会努力的。
叨了一会,余临安准备离开,转身前仍然习惯性地加了句:“希望您早日醒来。”
既然苏聆兮跟着十二巫去了人间,那叶逐叙一定还在浮玉,余临安觉得奇怪,怎么连他都不见人影。
到了下午,节日气氛更浓郁,各种晚间的活动陆续在筹备,如火如荼。
只是这年的屡日终究没过成。
那会是酉时三刻,太阳西沉,天自东边卷起黑腾腾的边,正要慢慢铺陈过来。近处远处鼓声不断。
一声炸雷突然撕开了所有的热烈,压过了灯海的光芒。
天地震颤。
浮玉之门的轮廓隔着千里万里,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带来无从抵抗的强大压迫感。门的意志通过某种源自血液的牵系,无声翻涌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自今日起,驱逐十二巫,自浮玉除名。苏聆兮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念其父母奉献,允她半个时辰内入门,过时同上处置,永不宽宥。
有人说,每个出生在浮玉的人,体内都有道小门,小门与大门有牵系,因此不论身在哪,总都能归家。
从前年轻人们不信这种说法,人间把浮玉说得神乎,实际也没那么神乎,而直到那天,他们才知道,才真正见到,原来这则传言是真的。
原来那道比万仞之山还巍峨高大的门会连续开阖那么多次,每一次都像铜钟被撞响,声音那样宏大,传过千里万里,清晰抵达每一个人的耳畔,惊起浑身的颤栗。
每一道,都象征着有一个人在外,从此山南海北,与这里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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