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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乌州刺史到底是好奇,憋了半天还是忽而开口问了一句道:“於氏,你可有悔?”
“悔?悔什么?”
於三娘像是听了多有趣的笑话一般,神情倒是生动了几分:“大人不会问的是会不会为了於氏这些或死或流放的人后悔吧?我明摆着告诉大人,就算是景王当真成事,於氏一朝成了什么显贵,这些人的下场也不会比今日好看的。”
“这些年他们做了什么?试图从我手中抢走继承权把我嫁出去,预备着给我塞个男人,让我把掌家权交给男人,又琢磨着从哪找个男孩过继给我继承家业。”
於三娘面上满是嘲讽,她挑着眉,眼中显出些复杂的情绪:“他们白白在我手中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如今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往日他们不过是为着显得於氏壮大的工具,於氏是成是败,他们都得是这般的下场。”
她说着说着,忽而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轻声道:“只是可怜了我的鸢儿,说到底还是景王那个废物不成事,我若有他的出身,当年继位的还未必是哪一个呢。”
“大胆!岂容你胡言乱语?”
乌州刺史被吓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开口制止住了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狂悖之言牵连到自己身上来。
於三娘瞧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鼠辈罢了。”
乌州刺史闻言顿时面色难看了许多,任谁当堂被一个谋逆贼子嘲讽也是要难堪的。他偷偷抬眼看向了江寻鹤,说到底若不是他问的那一句,於鸢因为未必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后者面上却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垂眼看向了於三娘:“於氏你而今交出这诸多证据出来,也算是戴罪立功,本官自会向陛下禀明,不会有人扰了於小姐清静的。”
於三娘面上难得显出几分笑意,长拜道:“如此,便多谢钦差大人了。”
有了於三娘拿出的证据,原本还打算撑一撑的几家也顿时没法子再狡辩,只能认下了罪名。
折子递到明帝面前,听闻还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火,但沈瑞估计着不见得真有多生气,只怕演戏的成分居多。
敲山震虎,不敲怎么震慑?
是以逆贼同党的结局越是凄惨,某些人才能越是老实。
沈瑞每日留在府中不是听听朝堂上的瓜,便是数着楚家送来的钱,原本还是一摞摞银票瞧着,后来倒是觉着看着不够有趣,全换做了一箱箱金银,用箱做计数单位。
果然显得富贵多了。
只有春珰作为全沈府最忙的打工人,每日都要从驿站取回从乌州寄回来的信件,甚至有时候还不止是一封。
春珰真的很不明白,查个案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何至于天天往回传信,腻歪成这样。
但她到底是敢怒不敢言。
沈瑞从她手中接过信来,上面印着乌州驿站那边特有的印章,这样的信他已经收拾了满满一匣子。
面上好似每次接过来的时候都不大在意似的,可实质上却特地去库房之中选了个料子最金贵、镶嵌的宝石最大的。
春珰看破不说破。
沈瑞将上面的蜡印挑开,从里面抽出薄薄的一张信纸来,他轻轻挑了挑眉,心中估算着乌州大约是出了什么事情。
毕竟从前寄回来的厚度至少是这次的三倍不止。
春珰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只在一旁侍立着,且等着沈瑞看过了再写了回信,她好再送去驿站。
沈瑞拆开信纸瞧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乌州的那批商船是不是这几日便要回来了。”
春珰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楚家昨日送回信,说是后日便可返航。”
她顿了顿,又忽而问了句:“那奴婢去催一催那床?”
自从江寻鹤奉命去了乌州查案,沈瑞便寻了能工巧匠用顶好的木料打造了张大床,就连宫中的匠人也被他琢磨着法子从明帝手中借过来,休说旁人了,听闻就是皇后现下想打个桌子,也寻不到人。
虽说原先那张床也算是阔落,但到底是叫沈瑞越折腾越嫌小,干脆趁着人不在的时候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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