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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玄微便抱着猫咪回卧房睡觉,乱七八糟的床铺已被打扫干净,他将猫咪放在枕头上,拉高被子给它盖好,忍不住却又抱到怀里。
仙尊蜷缩在昏暗的被子里,呼吸间尽是血气,但心里却流动着脉脉的河流。
那是他紊乱的神力,他与毛毡说着疯迷的悄悄话,无法入睡,但猫咪睡着了,于是便不能吵它。
玄微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直到九天的朝霞再度撒向披银殿,他抱着猫咪起床,简单清洁后换上了新的衣袍。
猫咪不喜欢他邋里邋遢的模样,将打结的头发绞掉后,玄微又坐回了秋千上。
阿皎观察了许久,大着胆子去给他送茶,想探探尊上如今是否有所好转。
“把那孩子叫过来。”玄微温和地对阿皎道。
炒栗子胆战心惊被喊来,还以为要被灭口,哪晓得竟是要他接着听仙尊讲过往,居然还是从头开始。
炒栗子耐着性子听,觉得这仙尊就和当年自家隔壁古稀年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说着往事,内容却是重复而前言不搭后语。
如遇卡壳,那时候炒栗子就会顺着老者的话往下问,老者便又愉快地往下讲了。
然而玄微不是那么好哄的老者,他慢慢也发现自己讲述里的问题,尝试着去理清前因后果,比如为何他的猫咪对他置气。
“那时……”
那时又发生了什么呢?
是因为没有烧够足量的小鱼干,还是回南天毛都变得湿哒哒了?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像是有长针在反复戳刺,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玄微的秋千停了下来,他按住头,还要对怀里的毛毡猫咪说没事。
那时是怎样的缘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袖子滑下去了一小片,那串黑白的念珠隐隐散发着乌白两色的光,重新开始吸纳玄微仙尊的神力。
洗尘池的作用从未消失,这件法器仿佛要生长到玄微的血肉里,但他甘之如饴,摸索着珠子的表面,极力饲喂般往里头灌着加固记忆的力量。
他心里焦急,脑子亦一团浆糊,浑然没注意到头顶屏障外风云变色。
“那是!”阿皎率先发觉外面的异样。
“雷、雷云?!”阿冉惊呼。
与此同时,一道神力悄无声息地绕上玄微,骤然收紧,将他捆在了秋千架上。
月灵顿时联想到冥君对他们说,来日玄微仙尊要挨雷劈。
难道这雷劫还有提前的道理?
转念一想,劈死了玄微自己也会随他灰飞烟灭,当场忍不住大哭,阿皎也反应过来,与之抱成一团,不停干嚎。
炒栗子眯着眼观察了一阵子,赶紧跑来把他俩摇醒,“不是雷劫,是玄夜上神,你们快躲起来!”
火急火燎地把他俩往屋檐下拉,再跑出来时朝天上大喊:“上神,何故如此!”
上神不会在意月灵是否被误劈,但炒栗子不同,他虽不被天君看好,到底是流着天族血脉。
玄夜便站在云上对其道:“你退开。”
炒栗子大为不解,这玄夜君凑什么热闹?
他虽听闻玄夜与玄微早年不对付,后来却是没有太多交集的,而今他不来帮忙是自然,来布云降雷便委实离谱了。
好在玄夜脾气上来了也不闷着,非得骂痛快了才罢休,他指着被他用神力捆在秋千架上玄微,怒道:“你看看他这自甘堕落的样子!”
昨日在养龙池外,玄夜便听月灵说起了玄微的情况,爱恨嗔痴,上神听来只觉可笑。
今日再一看,玄微仙尊竟已是这般的疯疯癫癫。
他心里百感交集,一来是为天君的所作所为导致的结果而痛惜,一个砚辞不够,如今果真轮到了玄微,再到来日又会是谁。
也许当天君登上御座的那一刻,便已不再是与他们把酒言欢的故人,玄夜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再思及玄微仙尊,当年是何等的威风,教他心服口服地甘拜下风,九天混乱时期,也唯有他没有失去理智。
眼下倒好,他不动情则已,一动情竟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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