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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想必早就知道,皇后恐怕也心中有数,只是对于皇后来说,河权不比太子之位,皇上如果只是想补偿这个长子,让他补偿去好了,只要不接进宫,她就不会傻得去和皇上吵——皇上跟那花魁少年时相爱,中年时一聚,要不是太后力阻,恐怕那女人跟她儿子就要进宫了,河权,税收,银子,给吧给吧,只要太子之位还在,什么都好。
汪老太太喝了口茶润喉,继续说道:“皇上对端木琛这十四岁就要当家的孙子,关爱中更有着疼惜,要说他也算得天独厚了,皇家子嗣中,他长得最像今上,个性就像那花魁,不讨恩典,知进退,跟那些跋扈争宠的皇子公主截然不同,因此很得太后喜爱,每次见面都有赏赐,前几年还要六王爷夹带入宫,这几年甚至不用通传,可都是自行入宫,连太子都没能有这般待遇。
“皇上后妃虽多,却没可心之人,皇上亲口对太后说过,这生说来,还是那江南花魁最懂他,而自己封后,封妃,善待了一干女子,却是最负她,花魁命不长,端木里也早死,皇上对端木琛爱中有愧,我跟你祖父都在想,皇上越来越不遮掩,或许过个几年,就会循个理由封他异姓王爷,甚至召告天下,把他列回皇族,也未可知。”
若是他将来封王,那自己不就是王妃?
不用跪姊妹,姊妹反而要跟她下跪?
汪喜儿只听得心里怦怦跳,又惊又喜,“可,可是祖母,这事又怎,怎会传出来?若是听说有误,那可不是白忙一场吗?”
汪老太太低声道:“你祖父有个弟弟,小时候举家去玉佛山不见的,听说玉佛山上有人拐子,专门偷三四岁上下的孩子,好教导,年纪也不大,调教几年,可能连出身都忘记了,当时虽然也报了官,可是平民百姓的,谁会来理,亲朋好友帮忙找了数日没结果,也只能算了,后来你祖父中了进士,又在殿试钦点为状元,举家便在京城落脚,但你曾祖母老是想着这丢掉的小儿子,你祖父也一直挂记这弟弟,每年倒有三分之一的月饷,花在找人身上。”
这汪喜儿倒是有印象的,因为小时候曾听到嫡母抱怨,说什么人都不见几十年了,还花钱找什么,连平安灯都要点,那些银子不如拿来修修院子。
汪家名声虽好,但不比一般官户有祖宗留下来的店铺田产,举家收入就只有官银,此外没了,嫡母知道银子要打水漂,抱怨也是当然的,就连汪喜儿当初也想,何必白花这些银两,只是祖母为何突然提起?
“莫不成,这叔爷找到了?”
“其实是你叔爷找到我们。”
还真找到了?这算算都四五十年了吧。
见汪喜儿一脸诧异,汪老太太笑说:“叔爷当年被人贩子偷走后,辗转几手,被卖入宫,太后还是皇后时,便在身边伺候,算算,已经在太后身边三十多年,皇上与太后之间,又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汪喜儿疑惑,“祖父是少年状元,名动天下,叔爷怎么到现在才来相认?”
“你叔爷被偷走时还太小,什么都迷迷糊糊,直到前两年,皇上同太后说起派官之事,你祖父求皇上把你四叔派往玉佛山所在的广知州,好寻找自幼失踪的亲弟,你叔爷在一旁伺候,听着听着,便想起一些事情,自己的入宫条子,出身正是玉佛山弃婴,人啊,脑子一动,是停不住的,你祖父能在二十几岁中了状元,叔爷脑袋也不会差。
“他既然想起玉佛山,想起爹,想起娘,想起哥哥叫做阿丰,那状元爷,不就叫做汪成丰嘛——他知道哥哥这十几年都在找自己,母亲每年都还给自己点平安灯,对于亲族之情哪还有什么怀疑,这两年,每个月十五都会跟你曾祖母在龙天寺见面吃斋,只不过你们不知道罢了。”
“那,那端木家的事情,竟是叔爷告知?”
“当然,否则这等皇家大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汪喜儿一面欣喜,一面却也疑惑,如果端木琛真是如此身世,祖父祖母应该是让嫡姊去拉拢才对,这样好的事情,怎会落在她头上?
汪老太太看孙女神色,知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喜儿心存怀疑,只怕不愿意尽心,倒让他们白辛苦一场。
从小叔那边得到的消息虽然珍贵,但要能入住端木府制造机会才是重点,端木府是什么地方,就算身为京官,也不可能要人家开门迎接,费的功夫不说,银两也去了不少,一张信,五万两银子啊。
端木琛每年入住六王爷府,跟六王妃与几位侧妃自然见过面,这次是托其中一位钟侧妃写信给端木琛,说是娘家妹妹病弱,婚后许久未有子,听大夫建议到南方有药泉或温泉处养养身体,人离故乡,身为姊姊总是不放心,还请他照顾一二。
端木琛自然很快回信,说端木府中,药泉跟温泉都有,若不嫌弃,请钟侧妃的妹妹来府上小住,院子已经准备好,嬷嬷跟丫头也都挑好一批,随时欢迎。
钟侧妃口中的“妹妹”,便是汪家三房的钟姨娘。
钟侧妃是本家嫡女,身分尊贵,而钟姨娘则是旁支到天边的旁支,两人连面都没见过,但无论如何,族谱上两人的名字都在列,因此说是娘家姊妹倒也不算欺骗。
而这钟姨娘,自然是汪老太太几经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没落旁支闺女,一日两餐,家徒四壁,爹娘听说汪家要娶为姨娘,自然是肯了,钟姨娘自己也是千肯万肯,却不知道自己也不过就是要用来跟钟侧妃搭上关系而已。
至于端木府中的药泉,自然也是费心打听来了。
当年端木珊瑚受惊,浅眠,加之体弱,大夫建议让她泡泡药泉,端木珊瑚一听,以为自己要被送上山了,镇日大哭,端木琛舍不得送幼妹上山,竟花了三十万两,买下泉眼,接着请专门挖温泉的工人埋地管,从山上引泉而下,数百工人日夜赶工,短短数日,府中不但接了药泉,还接了温泉,行径虽然匪夷所思,但端木家有钱,谁又能说什么。
为搭上这人脉,这缘由,包括娶亲开支,前前后后可花了汪家快十万两,为的便是一击中的,原不想说得这样明白,只是看汪喜儿虽然欣喜有余,却也半信半疑,汪老太太心中叹息一声,只好全说了,“这端木琛十七岁上下,曾说过一段亲事,是知州嫡女。”
汪喜儿面露惊讶之色,即使家藏万金,但商人就是商人,以知州来说,庶女也就差不多了,要娶嫡女,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到底是谁做的媒,居然能说上嫡女?
“两人在端木府上见过面,当然,名义上是以端木夫人柳氏的名义,请了知州夫人,跟几位姑娘过府赏牡丹,小住几日,席间,端木琛饼来打招呼,没想到这一招呼,嫡姑娘竟是动了心。”
知州嫡女应该也见过不少世面,居然这样就动了心,那端木琛难道长得很好看?
听说皇上年轻时是美男子,若端木琛与皇上如传言中那样相像,应该是很好看的吧。
年轻,好看,又是皇家子嗣……
“知州夫人原是想用庶女笼络,以之两家交好,自己的两个儿子读书都不行,跟知州商量后,大儿子打算捐个官,维持家族面子,二儿子则从商,维持家族里子,但想发财,也得看有没有本事,想来想去,便想跟端木家结亲,有这妹婿帮衬,那还怕什么呢,可没想到庶女没讲话,亲生闺女却想嫁,知州夫人拗不过女儿,还是答应了。”
虽是嫡女嫁商,汪老太太语气却很平和,一样身为母亲,她完全了解。
一定是见端木家人口简单:太太柳氏好说话,许姨娘不过是个乡下妇女,不足为惧,端木明珠已经到说亲年纪,端木珊瑚过几年也要出嫁,想想若是女儿成了主母,只要伺候好丈夫,专心养儿育女就好,日子也挺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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