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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怜闻声美眸登时明亮,浑身的疲倦散去,朝着放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竹叶抖簌下的雪落在地上堆成小山。
小溪里的水未曾被冻住,一旁的风车转动水花溅落在灰白的袍摆上,很快便浸湿一角。
青年神色寡淡,面容透出些许佛性的高不可攀,手上却持着一把弓弩。
刚才发出的剧烈声响便是箭羽飞出去,扎进竹杆上的声音。
“沈郎君。”
男人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听肆收了弓弩,上前取下刺穿竹杆的短箭,随手放进箭槽中,语气含歉:“此事恐怕我也帮不了你。”
男人闻言双膝刚抬着往前,额头便被尖锐的弓弩顶端对着。
“离远些。”沈听肆温和地望着他,哪怕手持弓弩,眉宇之间仍旧有出家人的慈悲。
男人不敢再往前,神情不甘:“沈郎君,我这些年一直为您做事,你不能不帮我。”
“帮我做事?”青年眉心微抬,眸中蔓出浅笑,“帮我将我在迦南寺所有的起居呈上他人案,还是帮我将人先一步截取给武侯?也或者是……”
因太多了,所以他一时间数不完,但仅挑拣所说的那几样就足够男人死千百回。
男人脸色彻底变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做的事,他都知晓,甚至在明明都知晓的情况下,还如此纵容,眼看着自己步入火海。
甚至现在他费尽心思逃到这里来,本以为能保住一命,没想到竟是送羊入虎口。
男人浑身僵硬,看着眼前的慈悲人,心中仍有一丝微弱的期望。
谁都知晓出家人慈悲为怀,而眼前的佛子应当也一样,毕竟也帮沈听肆做事有几年了,对他为人算是了解。
男人急忙俯下身乞求:“沈郎君,我虽有做过这些,但真正对郎君有害的一件也没做过。”
沈听肆闻言收了弓弩,乌睫覆下,似在思考他究竟是否只做了这些,俊美的皮囊在光影照耀下如迦南寺外那尊露天观音。
还真的想起还有一件事。
青年眼神清明,在男人的目光下缓缓弯了眼角,泄出一丝笑:“的确,我知你不会做出这种事,应是一时误入歧途罢了。”
“对对对。”男人忙不迭地磕头:“我从未想过要害郎君,无论是武侯、还是其他人想要郎君的消息,我都模棱两可地告知的,没有将郎君真正的消息给过,他们至今都还以为郎君在潜心修佛。”
男人只顾着表明心意,没有发现头顶的青年佛子目光并未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不远处的山头。
待他说完,头顶传来不疾不徐的斯文嗓音。
“你抬头。”
男人抬头,看见年轻的佛子逆着的光似渡的佛光,精致的下颌抬起,睨着前方。
顺着佛子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山头,没什么奇怪之处。
正当他要开口时,恰巧传来佛子淡柔的腔调,尾音上扬,带着缱绻的温柔。
“今日我暂且还有事,恐怕不能立即帮你了,但外面的人正在四处搜寻你,我亦不能将你藏在这里,等下你沿着竹屋后面的那条小道走,进入那片山头,往右三里半有一山洞,寻常无人会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便感激地磕头:“多谢长郎君,日后我曾利一定会为郎君肝脑涂地,赴刀山火海,以报郎君救命之恩。”
沈听肆止话,没说什么。
男人满脸欢喜的千恩万谢,起身后一刻也不停地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步履蹒跚地沿着那条小路往深山走去。
他以为只要熬过今日,明日便能获救,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他,忘记了周围都被界石围绕拦住,无人踏足的深林多的是猛兽,现在又正值寒冬,不知有多少猛兽饿着肚子。
主动送去猛兽的洞穴,怕是连骨头都很难剩下。
年轻的佛子眉宇露出几缕悲悯,对着男人奔去的方向低声超度。
诉完佛经,他乜斜被打湿的袍摆,因不能忍受这种程度的脏污,而眉心蹙起。
他拿着弓弩,折身往身后的竹林小室的台阶上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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