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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烛爆出并蒂灯花,火苗里浮出宋母悬梁自尽的剪影,热温涌上,火舌勾勒出剪影内宋母的身形。
李垂容看着火光中的那抹凄然身影,只觉她好似在涕泪垂泣着那句:“璟儿再等等…等她长成纯阴之体……”
三更天的喜轿停在祠堂前时,暴雨竟转为血雾。十二具人皮灯笼浮在半空,每盏都画着宋梅不同死状。
宋璟执雁而来,喜服下摆绣满禁咒,金线在血雨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却扇礼该用这个。”他笑着掀开红绸,铜盘里盛着的却是宋父的头骨。
李垂容淡淡将视线投了过去,就见那颅顶嵌着合婚庚帖,生辰八字被金钉刺穿。
她的魂识与灵台都被这人捆着,做不出什么反抗,只能被迫与他进行着这个诡异仪式。
缠枝灯将喜帕照得通透,宋璟执玉秤的手背浮起青筋。金丝楠木扇面上绘着百子千孙图,翻转间却显出万鬼噬心景。
李垂容盯着他尾指缠绕的红线——那丝线另一端正勒在她腕间血脉上,随心跳泛起妖异的胭脂色。
“娘子该笑了。”玉秤突然刺破扇面,冰凉的金属抵在她的喉间。
宋璟的呼吸混着沉水香喷在她耳后,喜服广袖里滑出半块带血的玉诀,正与她怀中那枚震颤共鸣。
李垂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样满意吗?”
喜娘呈上金剪时,檐角铜铃倏然发出磬音,同时,宋璟割下她的一缕鬓发,刀刃故意擦过耳垂。
“梅儿可知结发需用心头血润刃?”
那缕发丝缠在傀儡指尖,发梢突然长出肉芽相连。
随着“咔嚓”一声,他又将自己的剪下,发丝落入缠枝宝盒的瞬间,盒底暗格弹开,露出他们幼年互赠的乳牙。
“梅儿可还记得这个?”他又朝她递来一颗成牙,上面有点点斑驳痕迹,边缘还沾着经年的褐渍。
李垂容的眸光忽地滞住,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颗人牙。
宋梅父亲去世的前一年,她曾因欲看红梅落雪而坠落冰窟,后面被宋璟所救。但那段记忆实在模糊,模糊的甚至有些蹊跷。
那颗人牙凹陷处嵌着冰裂纹,正是当年从冰窟带回的冻伤痕迹。
而在这时,宝盒夹层飘落的冰晶在喜烛上炸开,硫磺味与当年火折子的气息如出一辙。
坠窟……红梅落雪……
心尖一阵颤意袭来,李垂容攥紧胸口处的衣物,痛到失语。
宋璟忽而凑近她,伸出指节钻入她口中,拇指压上她的下颚,迫使牙齿打颤的节奏与记忆重合。
那年宋梅跌进冰窟时,锦鲤纹荷包里的松子糖正溶成粘稠的琥珀,裂冰如犬齿啃噬着小腿,血色在墨绿湖水中绽开诡异的花。
满目鲜红覆盖眼帘,画面扭曲而又森然,凝结着宋梅无尽的恐惧。
就在即将溺毙在这份痛苦中之际,厚重的冰层伴随着破裂声被击溃,宋璟破冰跃下的身影像尾银鱼,他后背的衣料被冰棱划破,靛青刺青在寒雾中若隐若现。
但那时的宋梅实在太过孱弱,望见他就好像水中的浮萍有了根,压根没注意到他身上那些诡异的刺青图腾。
那分明是爬遍满背的巫咒!
他用手臂环住宋梅腰肢时的体温低得不似活人,呼出的白雾带着铁锈味。
而就在他们即将得救之际,冰层下的鲤鱼群突然发狂撞击,鱼眼泛着与宋璟玉佩相同的琥珀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身宋梅咬住他肩头抑制哭喊时,某颗松动的牙混着血沫落进他衣襟。
“梅儿,记起来了吗?”他擒住她手腕按在伤疤上,皮肤下竟有异物蠕动,“这道疤是为你受的。”
“如今梅儿留下的印痕,可比当年深多了。”宋璟扯开喜服领口,苍白的肩胛上赫然印着带血的齿痕。
而那颗遗失的人牙正嵌在他贴身佩戴的蟠螭佩中,玉螭的舌尖舔舐着牙根处的裂痕。
李垂容猛然记起原身获救那夜,宋父提着灯笼找到他们时,宋璟湿透的后背正蒸腾着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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