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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阳光渐渐驱散清晨的白雾,鳞次栉比的屋舍、错落有致的街巷都慢慢显露出来。
马车沿着青石街道缓缓前行,经过学堂时能听到朗朗读书声,经过茶馆时能听到喧哗鼓掌声,渐渐地所有声音都消弭安静下去,马车在太师府跟前的石狮子旁停下。
成煦在听到阮阮说成婚那句话后,一直沉默着,神情严肃。
阮阮见他不说话,也不好催促,扯着牡丹花瓣,安静等他的回答。
只是他沉默地久了些,一朵饱满的姚黄被扯地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杆子了,也不见他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等不下去了。
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葱白手指灵活地拨弄,将小几上的花瓣归拢成一座黄彤彤的小山。
而后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朝着成煦的方向,深吸一口气。
“呼——”,那口气裹着花瓣,直直朝成煦的脸上扑去。
刹那间,那座小花山散成无数花瓣,如灿烂烟火,在他眼前肆意飞扬、飘落。
花瓣滑过他高挺的鼻梁,继而星星点点地落在他肩上、手上,还有那身月白色的长衫上。
成煦漂亮而锐利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是垂下眼,一片一片将身上的花瓣捡起来。
又解下腰间佩着的一只香囊,将其中的物件倒出去,将明黄的花瓣一一装进去。
阮阮右手手掌托着下巴,看他捡花瓣,左手手指挑着成煦刚倒出来的名贵香料、药草。
捻起其中一根棕色的根茎,放到鼻下嗅了嗅,不知是什么怪好闻的。
“我想要这个。”
成煦装完花瓣,整个香囊鼓鼓囊囊的,他竟又佩戴了回去。
“嗯。”
终于说话了,费这老大劲儿。
阮阮瞧着那胖乎乎的香囊,又问:“我想要什么都给我?”
“嗯。”成煦又应了一声。
他看着阮阮,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极简单却也极轻松的一个笑容。
成煦撩开马车的帘子,大雾已散,阳光直剌剌地落到他眼里。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炽热的太阳。
人生近三十载,才发现,原来阳光,如此温暖。
他回头看,阮阮仍旧坐着,双手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案几上的香炉未灭,似有若无的四合香味萦绕着,像是一个极平常的清晨。
他的心口被这样确定的温暖熨帖着,也因此,他格外慎重地握紧了阮阮的手。
“这是你给我的承诺,既许了,往后就不许反悔。”
阮阮点点头。
成煦先行下了马车,而后在马车旁伸手扶着阮阮下来。
阮阮抬眼瞧了瞧太师府,忽然想起数年前的一个夜晚,殿下带着闯了祸的她来给老太师赔礼道歉。
那时两人关系十分生疏且戒备,晚上离开时,殿下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扶她上马车,显得两人十分情深的模样。
这笔旧账得翻一下。
“殿下,当年你突然扶我上马车,我还感动了一下,没想到其实是利用我,后来我还暗暗伤心害怕了好一会儿呢。”
以后要一点一点翻旧账,想起来一点就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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