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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他远远地也看到留吁鹰命随从拿了两张银票出来,只隐约听到一两句,什么“十万两”,“顾世子敢收吗”云云的话。
谢应忱淡淡道:“这是留吁元帅给北境军的银子。”
啊?王寅哆哆嗦嗦地接过了那两张“沉甸甸”的银票,脑子里还有些懵。
留吁鹰给北境军的银子?
怎么顾世子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这些字连在一起,就这么奇怪呢?!
留吁鹰给北境军十万两银子作为军资,总不会是期待着用来打他们北狄吧?
王寅朝不远处脸色铁青的留吁鹰望了望,就听谢应忱又道:“如今东北的米粮是二百三十文一石。”
“这笔银子只能用来买米粮,明天之内办妥,五天内必须送到北境。”
王寅正盯着留吁鹰胡思乱想着,猛地听到“明天”与“五天内”这几个字,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般醒了。
“明天?”他颤声问道,简直欲哭无泪。
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去年,北境与北狄交战最激烈的时候,皇帝也给了一个月时间购置粮草。
明天采购好粮草,五天内送到北境,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光是发公文招募粮商都至少得三天时间。
王寅的肩膀都快垮下来了。
这些年,皇帝龙体每况愈下,又怠政得厉害,动不动就罢朝,朝臣们也跟着比较闲。
可自谢应忱监国后,文武百官的好日子就不复存在,哪怕他这段日子也没露上几面。
最忙的就是内阁与六部,都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像王寅在万寿节前已经连续三天歇在衙门没回府了。
这一次,谢应忱比之前更狠。
明天就让他办妥这件事,而且还要以这么便宜的粮价,这让他上哪儿买啊?
前几个月,为幽州征买的粮草,还要四百五十文一石呢。
谢应忱锐利的目光轻飘飘地扫了过来,似乎看出了王寅的心思。
“不行?”他抬了抬眼皮,尾音微扬。
熠熠的金光轻轻地笼在他脸上,光与影的对比,反而衬得黑色鬼面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比夜色还深。
“行行行。”王寅连连点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两张银票,几乎要愁哭了。
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暗后悔自己耳朵讨嫌,刚刚他就该绕着谢应忱走的,居然还想偷听。
都怪这留吁鹰!
王寅忍不住朝留吁鹰狠狠地瞪了一眼,实在想不明白,留吁鹰干嘛要给北境军十万两银子。
总不会是折服于世子爷的威仪,想弃暗投明吧?
这一看,他便对上了留吁鹰阴戾的目光,森冷如毒蛇,令人看着不寒而栗。
今天以前,王寅和大部分文臣一样是主和派,抱着“以和为贵”的态度,对着留吁鹰向来是笑脸以对,可现在一想到都是因为留吁鹰莫名其妙给了十万两,才让自己摊上这倒霉的差事,一股火腾腾地就冒了起来。
他眯着眼,回瞪了过去,下巴微抬。
看什么看?!
这可是在大景,又不是在你们长狄。
留吁鹰心事重重,根本没在意王寅,甚至懒得拱手,语气生硬地丢下五个字:“顾世子,失陪。”
本来留吁鹰今天是要进宫赴万寿节宫宴的,现在他也没这心思了,调转头,大步流星地朝承天门方向走去,额角的根根青筋几乎快要爆开。
他现在必须去确认一件事。
确认这飞鸽传书上写的军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留吁鹰越走越快,褐眸中晦暗不明,似是波涛汹涌。
他心里其实已经偏向于是真的。
毕竟,除非谢应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不然,他不可能拿这种一下子就能戳穿的事来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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