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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忽然有一名士兵指向了东南方，喜出望外地喊道：“国公爷，人在那里！”

树林深处，有数人策马奔驰，领头的那个青年看不清容貌，但身上的竹青色直裰在月光下青翠欲滴。

是沈旭！

“追！快追！”承恩公不知道第几次地下令道。

又是数十箭羽箭急促地朝前方的那伙人射去，箭如雨下。

“铛！铛！”

兵器撞击声还在时不时地响起，对方依然在奋力地挥剑抵挡着，但动作明显远没有方才那般灵活，疲态毕露。

承恩公精神一振：“拿下他！”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亢奋，他的声音显得尖锐，在寂静的夜里，划破天际，几乎响彻整片树林。

“殿下，这声音……果然是承恩公！”

满头大汗的亲卫王钊谨慎地护着三皇子谢璟，一刀挡开了一支射来的羽箭，声音发紧，“承恩公果然有不臣之心。”

树林中黑黢黢的，黑暗让谢璟看不清来人的容貌。

但这熟悉的声音，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是承恩公，是他的亲舅父！

“……”谢璟回头朝承恩公的方向遥遥望去，神情凝重。

半个时辰前，王钊回来后，向他禀说，承恩公确实点了千人亲自率兵出城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璟很清楚，幽州民乱已平，白巾军大部队也都剿灭，只有极少数的流寇在上郭郡一带流窜，承恩公根本不需要带一千人马出动。

更令谢璟觉得讽刺的是，当初白巾军围城时，他也不见承恩公这么积极带兵，他这个舅父只会缩着脖子躲在城内。

当时，谢璟就心知不妙。

他原本是想回去找谢应忱，找个借口在天府军的营地留一晚，等到天亮再说，没想到营地还未到，却遭到了伏击。

谢璟紧紧地攥着缰绳，转回了头。

耳边听到后方的承恩公还在嘶声喊着：“杀了他！”

“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过去，承恩公面对他时，总是笑容满面，声音亲和，而现在，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阴冷无情。

就像是一个伪善之人终于揭下了面孔上的假面具。

谢璟一个恍神，右臂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一支羽箭从后方射穿了他的上臂，鲜血急速地浸红了衣袖。

“殿下……”与他同骑的季南珂慌张地低呼了一声，纤细的身子在他怀中轻颤不已。

谢璟咬牙忍着痛，用力将右臂中的那支箭拔出，口中逸出了一声闷哼……

尖锐的箭尖自伤口带出了更多鲜血，鲜血“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染红了衣衫与地面。

谢璟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花容失色的季南珂环在他的臂膀间，低声安抚了她一句：“鸾儿，没事的。”

“就快到了！”

他不会记错，谢应忱扎营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

快！

谢璟一夹马腹，目标明确地朝着东南方驰去，冷汗涔涔。

“踏踏踏……”

后面追击的马蹄声更急了，宛如雷动，时不时有羽箭的破空声响起。

如暴雨般的乱箭愈来愈密集，有一箭险之又险地擦过了谢璟的耳际，他几乎以为自己今晚会死在乱箭中。

终于，几道黑暗中的火光进入谢璟的视野中，前方，一个个营帐连绵起伏，似延伸到了天际。

营地中的一支支火把以及一团团篝火如萤火般照亮了黑夜，那面写着“顾”字的旗帜在夜风中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