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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一样。”说着他笑了起来:“不肖子孙,师门孽徒,或许不配为众生同类,但至少能当个诸子七家的异类。”
“对七家来说,你不可能是异类。”乌子虚立刻道:“你是天算子,四十九枚山鬼花钱认你为主,你承的是天命……”
“那又如何?”
“若你不肯承认这些,那便伤人了。”乌子虚看着木葛生,“我们都是自幼继承诸子,从小便懂得七家以天算子为尊。若你一句话便斥为乌有,那我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岂不都成了笑话。”
“那是你活该。”松问童嗤道:“活该你叫乌子虚,子虚乌有,本来就是个笑话!”
“闭嘴。”木葛生拍了松问童一巴掌,“老三的名字是先生取的。”说着看向柴束薪,“你能不能把他扎成个暂时性哑巴?”
柴束薪拿针扎了咆哮的松问童,木葛生叹了口气,看向乌子虚,“老三,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种种,我也明白你的为难,老二发疯归发疯,但我们并没有立场去怪你什么。”
“至于起卦一事,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木葛生轻声道:“我知道诸子七家不同于凡俗,自上古以来,经历朝历代而不倒。但就当我求你,别把我当什么天算子,也别把我往天上捧。”
“师父满头华发,不是没有原因的,高处皆霜雪。”
“那太冷了。”
“而且,你们都在人间。”
乌子虚沉默许久,“你真的考虑好了?”
“是。”木葛生笑了笑,“原先在银杏书斋,我便是最不思进取的一个。我没什么远大志向,肉|体凡胎一凡人,不欲与天争锋,也不想做什么盖世英雄。”
“天在天上,我抬头仰望,但若天塌下来,我也直得起腰。”
“……罢罢罢。”乌子虚听得连连摇头,“难得听你说句人话,我怎好不来助拳。”
“阴阳家是否会相帮,我不能肯定,虽然无常子未必能出手。”他看向木葛生,“但乌子虚,义不容辞。”
“那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木葛生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
四人相谈至深夜,方才各自散去。
木葛生回到军营,先着手处理了积压的公务,一直忙到黎明前夕。他重伤初愈,又一整日奔波,乌孽给他的药维持不了太久,药效消退,倦意顿时铺天盖地。木葛生撑不住,直接一头砸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他和其他三人提了提之前在梦里见到的敲梆人,却并未得到准确的答案,他隐隐觉得那梆子声和阴兵有些关联,但乌子虚并不知道详情。
“有可能是预知梦。”对方最后告诉他,“你接受四十九枚山鬼花钱,便已是天算子,梦中可预知未来之事。”
这次他梦到的却不是梆子声。
有急速的马蹄声趋近了,伴随着轰隆隆的炮响,呐喊和惨叫声一同响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有人狂奔、有人跌倒、有人吼叫,枪声长鸣,血肉崩裂。血红的飞鸟从天上坠落,惊雷炸响,到处都是火光。
目之所及,尽为猩红。
“长官……木长官……您醒醒!”
木葛生是被晃醒的。
他睡得极沉,勤务兵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叫醒,满头大汗道:“您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您昏过去了!”
“天亮了?”木葛生迷迷瞪瞪坐起身,头脑昏沉,他擦了擦文件上的口水,“还不到五点,什么事这么急?”
勤务兵递上一只文件夹,“前线来的加急电报。”
木葛生眼皮一跳,接过文件夹打开,只见白纸黑字,寥寥数语。
前线失守,全军紧急后撤。
此后一城一地,皆为关隘。
一息尚存,寸土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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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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