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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裹紧了衣服,走到那辆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一条缝,车内传出孟医生的声音:“上车。”
顾舟上了副驾,孟医生把车里的灯打开,投下一片暖光,他单刀直入地说:“你应该记得那天晚上的细节吧,尽量还原。”
顾舟想了想,他那天晚上来湖边是为了扔戒指的,不过傅沉应该只看到了他倒地的画面,那只需要还原傅沉看到过的就够了。
正想着,孟医生向他递来一件东西,顾舟接过:“这什么?”
“墨水,我调了一下,能模仿血迹的颜色。”
顾舟:“……”
难怪说让他带便宜的衬衫,这墨水染上去,真不一定能洗干净。
他没急着去染衬衫,而是先抽出两张纸巾,吸了一滴管墨水,滴在纸巾上:“真的要做这么细节吗?”
“越细节越能带来真实感,”孟医生说,“现在其实时间不对,季节也不对,只能用细节骗过他。”
墨水是用红墨水和黑墨水混合调出来的,颜色暗红,除了粘稠度不对以外,确实很像血。
他用墨水染了几张纸巾,然后团成纸团,又问:“需不需要我躺在地上?”
孟医生一愣,笑了:“那倒不用,我怕冲击性太大,等傅沉缓过来,一怒之下把我宰了。再说这风雨交加的,你要是感冒,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顾舟染好纸团,又染了衬衫,他印象中衬衫应该是不小心蹭脏的,所以没染得太狠,只稍微意思了一下。
随后,他把这些东西都放回自己车里,衬衫扔在驾驶座上,纸团放在前挡,并且调整了一下车的位置,打开车灯,下车时没有关门。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孟医生车里,见他掏出手机,给傅沉打了电话。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傅沉正睡得沉,醒来有些困难,顾舟屏气凝神,听到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喂?”
“傅沉,你现在过来湖边吧,”孟医生说,“叫顾舟一起啊。”
顾舟一脸诧异,就听到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傅沉的声音明显清醒了:“顾舟不在。”
“不在?”孟医生故作惊讶,“哦,我刚给你俩都发了消息,那他可能先出来了,总之你快点过来吧,我在这等你们。”
傅沉挂了电话。
他皱眉看着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不敢再耽搁,立刻披上衣服下了楼,边走边喊:“顾舟?顾舟!”
别墅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他的声音吵醒了狗,傅沉打开客厅的灯,问道:“傅重,顾舟呢?”
边牧看看他,转身走向门口,卧下了。
果然是出门了。
傅沉拿上车钥匙出了门,连伞也忘了带,一路上都在想顾舟为什么不等他,明明知道不过是一次心理治疗,却莫名有种强烈的不安。
风愈发大了,夜幕之中隐隐有了雷声,似乎因为将要下雨,天色格外昏暗。
他的车一路向公园驶去,穿过深夜无人的街道,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是某些记忆跨越了十几年的漫长时光,重新降临在眼前。
当年,他好像走的就是这条路。
心跳没由来地快了几分,他眉头锁紧,压着黄灯冲过了这个路口。
距离人工湖越来越近了,远远地,他就看到一辆停在湖边的车,车门开着,车灯也亮着。
顾舟的车。
这个在无数次梦魇中反复折磨他的画面,像是一根针刺狠狠进了他的脑子里,太阳穴一阵剧烈的刺痛,四肢升起难以形容的寒意,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他一脚将车刹住,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全然忘了什么心理治疗的事,几乎是颤抖着打开车门,向那辆车走去。
他的眼里只剩下那辆车,车灯光下飘着细小的浮尘,他艰难地迈开步子,从车边经过。
一道惊雷划过天空,轰然落下。
雷光将夜色映得惨白,他视线扫过车内,瞳孔瞬间收缩。
借着那一瞬间的光亮,他看到座位上扔着一件染血的衬衫,还有几个带血的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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