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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善道尊一甩拂尘,冷笑:“阁下挟持一个普通女子,又如何能出得了澄心观?还是快快束手就擒。”
黑衣人咳了一声,胸中一股血腥之气翻涌上来,又被他压下。他沉声道:“她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子。汴陵首富长孙春花,若在贵观遭了不测,只怕道尊难以向吴王府交待。”
霍善道尊沉默了。对方说得不错。若不是忌惮长孙春花与吴王府的关系,他今夜又何必亲自陪同这寡廉鲜耻的无聊女子前来不度阁?
但道法如此高深之人,世间罕见,他所知不过寥寥几人,怎会有一人出现在汴陵?若教此人这么轻易离去,恐怕后患非常。
他尚在思量,对方已干脆开口:“道尊,今日误入观中,并无恶意。他日有机会再来请罪。待在下离去后,自会将春花老板送到安全所在。”
霍善道尊冷哼一声:“阁下当澄心观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撮成心诀:“玄旌法阵,起!”
话音丕落,不度阁中的狴犴双目暴起红光,千万条金光丝网澎湃而出,将整个不度阁围成金色牢笼。黑衣人挟着春花,原本已向窗口飞扑而出,见此情形,他也只得脚尖轻点墙壁,将春花护在怀中,转身跃回原地。
“道尊,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么?”
严衍轻轻眯起眼。要破这玄旌法阵,于他也并不是难事。但如此一来,他的身份便再无法隐瞒。他到汴陵查访苏玠一案,却拨出千头万绪,许多疑点,此刻还不能暴露身份。
实在无法,再和霍善道尊真刀真枪战上一回。
他心中已有计较,正想个什么法子能先把长孙春花敲晕,又不会留下后遗症,蓦然却见阁中有银光骤起,渐渐化作一个膨胀的光团,从核心向外侵蚀金色法网。
光团的中央,正是方才还老实被缚的菖蒲精,兰荪。
仿佛从极遥远的九霄天外传来清越的钟声,又似有质朴的女声隐约吟唱。蓦地一道柔和清音响起:
“菖蒲兰荪,修道千载,尘缘已了。念你一心向善,特证妙果,赐瑶池洒扫真人,即刻登天。”
那银色光团越胀越大,延伸出一道明亮的光梯,直穿过不度阁的屋顶,上达天庭。
霍善道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高声道:“贫道修行多年,降妖除魔,从未懈怠,尚且未获正果,兰荪在凡间尚有罪衍未消,如何便能成仙?”
那柔和清音似有不悦:“天道自有安排,何敢妄议!”
霍善道尊只好噤声。
兰荪在光团之中,神情愈发愕然。
那柔和清音不耐烦道:“兰荪,还不登天?”
兰荪似有所悟,登上天梯,又回身看了看阁中几人,其中盘棘妒忌发狂的神情他毫无所觉,但在黑衣人和春花的身上落了一落。
“呵,原来如此。”
他叹了口气。
“玄旌法阵,存之何益啊。”
衣袖翩翩拂过,金色法网铸成的牢笼迅速鼓胀,随即轰然一声——
碎了。
阁中众人都目瞪口呆,黑衣人却似早有预见,一把抓住春花,跃出窗外,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茫茫雪色之中了。
兰荪笑着挥了挥手,再转头时已无任何留恋,与银色天梯一同,隐入了无边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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