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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别装死。”
“……死这种事,我大概不需要装。”泠泠动听的嗓音响起,空灵渺远仿佛山间迷雾中传来的僧侣清唱,“你不是检查过吗?我早就死了。”
“鬼修?”还从没听说过草木花卉修成的精怪能修鬼道,翎卿不动声色。
“应该不算。”莲花忽然融化,从花瓣开始化作一缕缕黑烟,落地时隐约凑出个人型,宽大的黑袍也遮不住的长手长脚,黑发一路流泄到地上,黑眼雪肤红唇,色彩秾丽得像一株罂粟,光从脸完全看不出原型是一株清雅的莲花。
不对,他本来就是黑莲花,长成这样也不奇怪。
“鬼修修魂,入道需得舍弃肉体,只留下三魂七魄,而我和他们相反,我本体尚存,三魂七魄一概不在,现在留下的,只能算一种执念吧。”莲花说,“还有想要做的事,想要保护的东西,所以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我管你愿不愿意死。”翎卿说,“从我身上滚出去。”
莲花歪头看着他,乌发堆积在脸侧,白瓷一样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在疑惑,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这动作要是翎卿做来,大概会有种天真又美艳的模样,但由这诡异的存在做来,就只有入骨的艳媚,那是模糊了性别之分的美,邪异得让人从骨子里感到颤栗。
“可是我出不去了,我已经和你融合了,你没发现吗?”
翎卿确实发现了,他和莲花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感知寻找自己的元婴,但他失败了。他的元婴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株莲花,或者说,这个诡美的少年。
他试着运行灵力,能清晰地看到有黑色的清烟沿着他的经脉流动。
这东西的腐蚀性和侵略性极强,凡是流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烙印。
丹田、经脉、骨骼……就连他身上那一根根灿银色的神骨被这些缥缈的黑烟笼罩。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翎卿眸子冷下来,一字一句地问。
“一定要形容的话,我应该是魔,”莲花很认真地说,“天地间第一个,也是唯一的魔。”
他自翎卿的丹田中抬起头,隔着重重障碍,朝翎卿神识所在的方向一笑,声音飘渺,如飘散的清烟。
“翎卿,是你的哭声唤醒我的。”
翎卿刹那间的感觉是荒谬。
魔是什么东西?修魔道的人族叫魔修,修魔道的妖族叫妖魔,但他下意识就是觉得,莲花说的不是这些。还有,哭声?
谁?
他吗?
“也是个脑子有病的。”翎卿点评,眼皮都不抬地问,“那你跑来我身上,你想把我变成魔,然后夺走我的身体?”
跟魔字沾边的就没有好东西,何况这玩意儿的纯度显然比单独的魔修还要高。
“不会的。”莲花说,“我不会这样做。”
鬼才信。
翎卿冷眼看着他。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管你动什么歪心思,我要是死了,我一定带上你。”
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都是必死的反派命了,还怕一朵莫名其妙的莲花?
莲花猝然被威胁,哭笑不得。他望着翎卿神识所在的方向,神色重新沉静下来,那股媚艳忽然就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很认真地说:“好啊,真有那天的话,我们就一起死。”
有病。
翎卿收回神识,重新躺了回去。
…
“荒唐!”
外门执事住处内,一声震天响。
蒲扇大的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把整张桌子拍的往上窜了一窜,茶壶杯子叮铃哐啷滚了一地。
秦卓怒斥道:“区区一个弟子,刚入门,就要反了天不成,说带人进门就带人进门,镜宗几千年的规矩,是让他这么随便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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