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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助叫他的名:“子虚,你怎么说?”李若谷回头,茫然:“什么?啊,仲达回来了?”听程章又说了一遍,终究是心不在焉,听得并不分明,随口道:“好,我也没意见。”顾瑀大喜,在床上朝他艰难拱手:“子虚,难得你大度,多谢。”李若谷一愣,什么大度?谢他什么?众人与程章都有些时日未见,他现又是掌着学规的学官,自是人人亲切问候。只有童蒙,不过随众见礼,接下来就在床上安静看书,并不凑他们这份热闹。余助少年人,兴头上来,嚷嚷着:“难得今日仲达回来,恒娘也在,前日我不小心得罪恒娘,远陌罚我治席赔罪,正好今日一并还了心愿。我让人去豆上居传话,就在楹内治一桌席面,各位可肯赏脸?”“我另有事,你们随兴。”童蒙已然出声斥责:“良弼,你还是如此张狂,出言不逊。若不反省,迟早惹出口舌是非。敏求性子孤清,你又不是在楹之时,年纪最长,将近而立,隐然为楹中之长。因着童蒙家境贫寒,日常之中,多有照顾回护。如今余助翻旧账,指他偏袒童蒙,他心中有鬼,不好辩解,只好装作没听到。倒是童蒙脸色更白了几分,眼中闪过刺目光芒。众人纷纷出声,却也留不下程章。不一会儿,告辞而去。宗越开个玩笑缓和气氛:“豆上居的王掌柜隔三岔五就被你打秋风,说不定哪天气恨起来,翻脸不认你这外甥。”豆上居是京城知名的酒楼,就在太学西门边,做着太学和武学两边的生意,日进斗金,十分兴隆。王掌柜的妹子嫁与余助之父,余助正是他嫡亲的外甥。余助气头来得快,去得也快,见童蒙不再提要出门的话,笑道:“我舅父只怕我不去打扰他,有个两三天没得着我的信,他老人家准得要胡思乱想。再说,他日日精研的新菜式,还巴巴地等我给他命名生色呢。今晚这桌席面,我定让豆上居好好显一显本事,方表我这一片请客的诚心。”“余公子要在楹里请客?”蒲月袅袅走入。正是她吃完午食,来与恒娘换班的时辰。恒娘眼见李若谷闷声不响出去,快速与蒲月交接完毕,前脚跟后脚地出了门。仲简见她走得急,沉思片刻,也随后出门,悄悄跟上去。仲简此人西门外的大风地里,站了十来个毡笠披挂的人,半围着那女子。李若谷走到人群后,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只踮脚抬眼张望。恒娘绰在后头,略一思索,悄悄去了门厅旁边的耳房。房门虚掩,内里无人,她闪身进去,走到交窗下,轻轻推开寸许,正好能听到外面的话声:“这是我们胡祭酒,你夫君若是太学子,便是祭酒的学生。只要你说出名姓,祭酒自能替你寻出人来。”正是守门人的声音。女子一言不发。恒娘再把窗格子推开一些,猫下腰来,偷眼往外瞧:那女子竟仍是上午的姿势,似是几个时辰未曾动过。一个低沉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找的是李子虚?”恒娘差点跳起来,猛地回头,一颗巾帽俨然的脑袋正在她旁边,探头朝外看。“你……”恒娘气结,复又惊疑,“你跟踪我?”仲简觉得她这话问得十分多余,淡淡看她一眼,依旧朝外张望,拒绝回答。恒娘呆了呆,暗呸两声,只好不跟他计较。转过头去,守门人正跟为首的男子说着什么,恒娘把那男子看了几眼,终于回忆起来,这便是数日前夸过自己「粗使仆役,亦沾清华气」的陌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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