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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假擂。”戚灵枢道。
“啊?”
“榜上除名,送往戒堂。”
立时有几个白衣弟子上前架起戚隐,戚隐一脸懵,嚷嚷道:“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打假擂了?”
戚灵枢也不解释,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扶岚不知所措,只能跟在边上。云知倒是一瞧就明白了,满脸复杂地道:“方才你挡了叶枯残一击,灵力深厚,不像是能败在入门弟子手里的,这家伙以为你打假擂呢。”
戚隐简直要吐血,一路被架到戒堂。过了腰子门,转过琉璃影壁,戒堂外雪落满庭,几棵劲松栽在边上,森森针叶上积着一髻儿雪。阶下一个大荷叶鱼缸,缸缘画了符咒,保持里头的水常温不冻,几尾金红小鱼在里头游来游去。
里头一个男人畏畏缩缩地走出来,戚隐打眼一瞧,不就是那日在藏经阁和清明进行罪恶交易的那货么?戚灵枢望着庭下戚隐,嗓音冰凉,“灵琢师弟,你挪用派中公账收买的凤还弟子,可是此人?”
灵琢看见戚隐,显然有些吃惊,一时摸不着头脑。又鬼鬼祟祟地朝云知那儿望,云知默默拿袖遮住了脸。
敢情是这傻冒挪用公账东窗事发,约莫是硬扛着没供出清明和云知来,戚灵枢这厮只知道他收买人打假擂。戚隐满心无奈,罢了,他的名次是末榜末位,有没有都没有区别。要是要罚扫地,他就去和他哥做伴儿。戚隐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没错,怎么的,要怎么罚,我奉陪。”
云知悄悄向他眨了眨眼表示感激,戚隐瞪了他一眼,用眼神骂他狗贼。
戚灵枢道:“初犯,罚跪两个时辰。”
戚隐眼前一黑,这冰天雪地的,要他跪到黄昏么!
“灵琢明知故犯,逐出内门。”
那个叫灵琢的垂头丧气地走了,云知拱手道:“小师叔,我这师弟自小身子骨弱,您大人有大量,给他通融通融吧。”
戚灵枢冷冷瞧了他一眼,道:“加跪半个时辰。”
戚隐:“……”
“小师叔,你不用这么绝情吧!”云知冲他眨眨眼,“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戚师叔带你来凤还,你追在我屁股后面喊云知哥哥?好歹是一块儿穿过开裆裤的情谊,你行行好呗。”
戚灵枢脸色一变,这还是戚隐头一回瞧见他脸上有表情。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再加跪半个时辰!”说罢拂袖而去。
戚隐:“……”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戚隐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跪在雪地里,膝盖冰凉,冻得发疼。
云知蹲在他身前,汗颜道:“对不住啊,师弟。”
“……”戚隐愁苦地说,“你是不是和人家有什么过节?”
“唉,没想到这小子这样记仇。”云知揣着袖子,道,“他喜洁,你知道吧。”
戚灵枢的衣裳鞋袜从来纤尘不染,戚隐点点头。
“上次论道,钟鼓山小师妹邀我月下饮酒,谁曾想碰见除妖归山的戚灵枢。你师哥我向来怜香惜玉,当然让小师妹先逃,自己留下来挡人。戚灵枢二话不说,要抓我去戒堂。”
“你反抗了?”戚隐问。
“没有,”云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我喝得多了些,一下没忍住,吐在了他身上,最后还劳他把我送回了小院。”
这梁子真是结大发了,云知这小子还自不量力,要为他求情!戚隐气得吐血,道:“狗贼,你知道你的特长是什么么?”
“招蜂引蝶?”
“是坑你老子我!”戚隐怒吼。
云知被他骂走了,最后只有扶岚留下来,乖乖盘腿坐在他身边。
“哥,你回去歇着吧,我不用陪。”戚隐道。
扶岚呆了半晌,点点头,站起身走了。
这厮走得太果断了些,戚隐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愣愣望着他的背影。
怎么让他走还真走了?
天光渐收,又变得灰蒙蒙的,粒粒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头顶,戚隐抬起头,漫天白雪从天心一点飘落下来,整个灰色穹隆倒映在他漆黑的眸中。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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