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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宫室内,传来阵阵野兽般的低吼声。
路过的宫女寒毛直立,连多看一眼都不敢,正准备低头加快脚步离开,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脸色煞白,猛地抬头望去,却发现拦路之人竟是位坐在轮椅上,容颜清瘦俊逸的男子。
“惊扰了姑娘,”解望微微笑道,“麻烦问一下,这里面住着的是哪一位?”
他的声音犹如潺潺流水,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宫女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抿了抿唇,飞快地瞥了一眼紧闭的宫门,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陆尚书只叫我们每日定时送三餐和热水过来,但没说是谁,也不让我们外传。前段时间还好,这几日他几乎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叫,感觉……里面那人,怕是早已经疯了。”
闻言,解望不自觉地攥紧了轮椅扶手,“那你们可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嚎叫声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问得太深入了,那宫女又警觉起来,拼命摇头。
就算对解望心生好感,她也不敢再讲了,匆匆忙忙地提着裙摆离开了此处。
解望收回视线,面色渐渐冷凝。
他推着轮椅来到了宫门外,试探性地推了推大门。
“吱呀——”
竟然没锁。
他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紧张,抿唇深吸一口气,这才抬头望向屋内。
“咚!”
一尊檀香木木雕被摔在他的脚下,解望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就听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阴影中咆哮道:“我都说了不要进来,滚出去!”
解望沉默着,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滚——”
乌斯忍无可忍地抬头,却在看到那逆光身影的瞬间噤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木然立在当场。
“你,你怎么……”
解望淡淡道:“怎么,不是你跟元善谈的条件吗,用我作为交换?”
“我不是这个意思!”乌斯慌忙解释道,“我只是……”
他突然面色一变,猛地躬下身,紧紧攥住前襟,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蜷缩着颤抖不已,额头青筋毕露,仿佛在强行忍耐着某种冲动。
从解望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大颗大颗汗珠。
他看不清乌斯故意隐藏起来的面孔,但解望曾不止一次地见过,那些染上火麻并成瘾后的人,在心瘾发作时的狰狞面目。
“你……出去!”乌斯跌跌撞撞地要躲起来,然而他环顾四周一圈,却发现唯一能够用来遮挡视线的屏风也被自己推倒在地,顿时一股更深的绝望顷刻间涌上心头,“出去!”
解望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崩溃,看着他垂死挣扎。
有那么一瞬间,乌斯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被烈火吞没的边镇,灼热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脸颊,他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解望跪坐在那个女人的“尸首”旁,垂着头,牵着她的手,眼神空洞而平静,就像是一个死人那样。
那一刻,他甚至希望解望能恨他。
无论是什么情绪,总比空白要好。
可解望只低着头,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自以为……能劝你回头,”他疲惫地阖上眼睛,“杀了我吧,如你所愿。”
每一个深夜,解望的这句话,和他当时说话时的神情,都犹如虫蚁般密密麻麻地啃噬着乌斯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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