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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顾双习在起居室里坐了一个钟头,将上回剩下的半幅拼图补全。当她将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管家带着电话进来,告知她是阁下的来电。
她接过听筒,先叫了一声“边察”,彼方立刻回应她:“双习,吃过午饭了吧?饭菜合口味吗?”
顾双习一一作答。
她声线温柔、口吻沉稳,显露出顺从温和的底色,这份温驯态度成功取悦了边察。
只听得他的口气愈发地黏腻,缠着她问她:今天做了什么?
有好好看完那本书吗?
有没有想我?
顾双习将听筒夹在肩膀与脑袋间,手腾空出来端茶,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他。
他还要再问,身畔的秘书便出声提醒他,下一场会议马上开始了。
边察只好先交代要紧事:“双习,晚上有边锦的生日宴会,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司机会来接你的。”言罢,口吻忽然变得试探,“你不想去的话,那就不去了。”
“我想去的,我会好好准备的。”顾双习如是说。
电话那头的边察显然为她的允诺感到高兴,先是说了句“好”,又在不得不挂断之前,紧跟着补上一句:“我想你。”
想她?
顾双习把听筒放回原位,垂眸啜饮了一口热茶。
想她什么呢?
明明他们早上才刚刚分开,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她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思念”的。
边察满以为已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款款的好爱人,待她的一言一行,皆为凸显这个人设而用力过猛。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且不介意为这个目标牺牲一切。
“顾双习”出现在他身边之前,边察的风评并不好。
人们不是质疑他作为皇帝的治国水准,而是对他的私生活作风颇有微词。
他尚未结婚,却一直都不是单身状态,身畔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没有哪个可以与他长久。
那些人,与其说是边察的“伴侣”,更像是他的“性工具”。
他与那些人交际,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性欲寻找一个发泄口,而那些人又正好需要从他这里获取某些利益,于是他们一拍即合。
边察一向认为,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是公平自愿的。
大多数人也足够识相,愿望一旦实现,即安静退场,绝不打搅边察的生活;但同他有过关系的人这样的多,其中难免会出现例外,总有那么几个异想天开的,以为可以拿这段露水情缘来威胁边察、要求获得更为隆重的礼物——她们说,要做他的长期伴侣,甚至还有人,妄图染指他身边的那个皇后之位。
边察的确是不够理想的爱人。
他冷峻、寡情,缺乏同理心,从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量问题,更不可能学会如何柔肠百转地做情人。
但他是“皇帝”,光这一身份就够人垂涎三尺。
做他的皇后,便将成为这庞大帝国的第一夫人,万民景仰朝拜、地位至高无上。
这重身份够诱人,使得她们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这把刀逼到边察眼前。
边察不喜欢被人胁迫的感觉,何况他从来都不会被人胁迫。
那些人自以为步步为营、稳操胜券,洋洋自得地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里,殊不知自己的那副嘴脸,看在边察眼里,只觉得无聊和可笑。
执政十二年,边察鲜少展露出温情脉脉的一面,敢于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的人,下场往往只有一个:被磋磨成灰,由帝国的风吹散至无影无踪。
所以,那些人与她们背后的家族,如今已在帝国中销声匿迹。
人们忌惮于边察的薄情寡义,亦不赞成他私生活的混乱无序,于是流言四起,津津乐道于他的那些短期伴侣。
他名声不好,渐渐影响到他的统治,边察便开始思考,如何从污名中脱身而出。
作风方面的污点,自然要以作风来正名。
既然人们讨论他的床上人来人往,那他只需要让他的府邸里仅仅端坐一名伴侣,便可以止住那些无孔不入的谣言。
这个伴侣必须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背后没有家族为她撑腰,她自身也不具备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从边察的控制下脱逃。
她不需要多么优秀,也不需要多么漂亮,在边察设想中,这名伴侣仅需要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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