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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时间比计划提早了整整两天。
倒不是因为A市的事情结束得异常顺利,而是亚水那边传来消息,律师即将在当天晚上公开进行遗嘱宣读。
穆庭樾那份死前一直真假难辨,死后隐藏了快一个月的遗嘱,终于要公之于众。
连穆玄诚也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和孟绪初等人一起返回亚水。
抵达时又时晚上,天色阴沉,汽车在路面飞驰一段距离后,天空飘起雨丝,飞速掠过车窗划下丝丝雨痕。
紧接着化为倾泻而出的暴雨,亚水市的雨季仿佛漫漫无期。
穆家老宅的水塘都漫出来了,几条观赏鱼在地上奋力挣扎,被披着雨衣的佣人捞起来扔回塘里,又不断泄着池塘的水。
车直接进入庭院,停在大楼门外。
掠过水塘的速度很快,又因为树木遮挡,孟绪初没看清工人是怎么源源不断泄水的。
江骞撑一把打伞将他从车里接出来,伞面深黑、厚重,伞柄闪着黑色金属暗沉的光泽。
暴雨之下,再大的伞也无法彻底隔绝雨丝,沾着水汽的风钻进伞下,扑在人身上,带来潮湿冰凉的气息,丝丝缕缕渗进骨头缝里,熟悉的酸痛应运而来。
孟绪初面颊微微泛白,没有表情地大步往里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巍峨的大门后。
议事堂内不太明亮,这栋老旧的建筑一到雷雨天电压就不稳,是以光线格外昏暗。
孟绪初推开实木门,扫着身上的水汽时,一时都看不清圆桌后众人的表情。
还是老管家又点亮几盏灯,丰沛的光线照耀着抛光后红桃木桌,反射到众人脸上,孟绪初视线才清晰些。
穆蓉母女并肩而坐,百无聊赖地拨拨指甲扫扫头发,似乎觉得遗产大概率与自己无关;白卓一如既往的沉静,朝他点头笑了笑。
而穆天诚的座位已经长久地空了下来,穆世鸿脸色格外阴沉,在确定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入狱之事板上钉钉后,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好像跟在后面冒雨赶来的穆玄诚不是亲生的一样,一句关心都没有。
穆世鸿夫妇一向偏心大儿子,在众人面前早已不是秘密。
穆玄诚也像是习惯了多年的区别对待般,没看出丝毫尴尬或难堪,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在于柳身边坐下,喝了口茶不再说话。
江骞将孟绪初送进门后,就自觉地收伞等在大厅,议事堂的门一关,满室寂静。
于柳脸色也很差,多日上火后双眼浮肿,他将孟绪初上上下下打量一边,“绪初也来啦?”
她忽然嗤笑一声:“外头风雨交加的,你身上怕是不好,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孟绪初没说话,走到最上的空位坐下,轻轻笑了笑:“就是因为风雨交加才要来啊。”
他学着于柳的样子在她脸上打量一圈,关切道:“倒是二婶你脸色也不好,要多保重身体,别太劳心伤神。”
“你!”于柳脸色一变。
谁都知道孟绪初是在说她大儿子马上要进去才缝纫机的事。
穆蓉甚至掩着唇笑起来。
“吱呀——”门又被推开,这下是律师拿着一只密封好的牛皮纸袋进来了。
显然那就是众人猜测已久的遗嘱,众人视线不约而同地向律师手中看去,神色各异。
孟绪初端起茶杯,用碗盖略撇了撇浮叶,放在鼻尖嗅了嗅,却没有喝。
这茶还是泡得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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