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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从大木箱中翻出了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小匣子来。
这匣子也是鎏金雕花的,却到底有些不同。
它的做工更为精细,边角都被磨得圆润,还隐隐散着向外散着一股檀木香。
时易之轻抚了一遍,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从龟公那里拿到的契书和卖身契,又摊平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都放进匣子里。
——回到清州府,可得借着它们给广寒仙换良籍。
“两张废纸,难为你那么看重了。”一直没怎么发出声音的广寒仙终于开了口。
这话说得含糊,让人分不清到底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时易之一顿,想着自己今日好像没犯什么傻,那这话兴许也没别的意思。
他郑重地点头,自以为聪明地回答道:“这些都是要紧物件,而且……而且都是你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保管的。”
语罢,还不等广寒仙有什么反应,自己就先红了半张脸,耳朵也热了起来。
这话说得也太亲昵了些。
“喔。”广寒仙似是而非地应答一声,随后又不说话了,兀自吃起手中的零嘴来。
时易之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将手中的匣子合上,妥帖地放到大箱子的最底部,然后又把大箱子给落上锁,钥匙藏在了自个儿身上。
做完这些,他才算是终于得了空,便对着帘外的车夫说:“动身吧。”
车夫一直在等他们收拾好,一听这话,便利落地甩下马鞭。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车轮压在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轻飘飘的帷帐开始跟着拂动,压着车帘的珠串也在晃动碰撞之间发出脆响,外头人群喧闹的声音被帘子盖了大半,但还是隐隐传进他们的耳中。
时易之学着广寒仙坐在毯子上,不过身子很挺拔,坐得直直的。
路途遥远且枯燥,左右没有什么事儿,他便像往常一样掏出了一本书。
起先还看进去了几行字,可到了最后就有些装模做样了。
捧着书的手越放越低,眼睛从书顶穿过默不作声地去看离自己不过半丈远的广寒仙。
可这不过才看了几息,就瞧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广寒仙像是没怎么坐过马车,虽说靠在车壁上,但身子却绷得紧紧的,视线也一直不定地乱放。
时易之心一惊,暗骂了自己几句。
真真是个木头人,竟然如此不懂得体贴!
他索性直接将手中的书给放下,又重新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了一张叠好的薄被来。
而后轻声道:“虽说江南的秋不冷,可多少也有了风,要不要盖一盖?”
只盼着这床柔软的薄被能让广寒仙放松些许。
“要盖。”广寒仙这样说,却只是对着他摊开手,根本没有将薄被接过的意思。
时易之顿了顿,知晓了对方的意思,掌心又不免生了一层薄汗。
他压着呼吸热着脸,小心翼翼地将薄被盖在广寒仙的腿上,怕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仔仔细细地掖了掖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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