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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戴着鬼面,拿着荷灯,在光影中愉快的穿梭,丝毫不见鬼节该有的悲伤。
唯独孝瓘,他未带面具,也没有拿荷灯,只静静的坐在河边,抚着一串颈珠。
猗猗拿了两盏荷花灯走下河沿,她推了推孝瓘的后背,将其中的一只递到他手中。那灯是用白纸叠成,灯芯躺着一块小蜡。
“你看这一池的河灯,像不像漫天的星星?”
孝瓘接过来,点头笑笑。
“给你阿娘放一盏吧,给她照着路,她才能找到你啊。”
“你给谁点的?”孝瓘好奇的问。
猗猗低头,叹了口气,道:“瑾娘。”
孝瓘微颦,他知道猗猗的乳母叫瑾娘,因协助魏帝穿凿地道,而死在他父亲的剑下。
“那天若不是我大兄义正词严,死在舅父剑底的就应该是我父皇了吧……”猗猗抬眼,眼中有超越年龄的成熟,“我知道,舅父迟早会杀了他……”
孝瓘的眉蹙得更深,他躲闪着猗猗的目光,只道:“长仁将被立为太子……”
“真的吗?!”猗猗的眸光明亮起来。
“听说已经议定了,不日将册封。”
“太好了……”猗猗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真是菩萨保佑……”
言罢,她拉着孝瓘起身,将莲灯放进黑幽幽的水中,晚风轻拂,两点烛光明灭,一同飘向河心。猗猗又定定的站了许久,才故作轻松的拍拍手,“走吧,我们一起去街上看灯。”
她把鬼面戴在脸上,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孝瓘没带面具,缓缓跟在后面。
晋阳的街市,张着各式的彩灯,喧嚣而热闹。灯下的摊位,玉器珠宝,绫罗素锦,珍馐美酒,真可谓玲琅满目。
猗猗久居深宫,并没有什么机会徘徊于市井街头,眼见这五彩斑斓的世界,自是难以自持,流连其间了——她甚至有心将所有新奇的玩意都摸了个遍。
当她的指尖碰到一支青雀玉钗时,钗子突然裂开,她也似被烫了一般,她四顾找寻摊主,却发现那摊子并无人买卖。
她正纳闷,身畔突然鬼面一闪,有人伸手顺走钗子。
“喂!你别走!”
“谁?”几步之遥的孝瓘正费力的往她这边挤。
猗猗只顾着在人缝中穿行,一心想要追上那人,任凭孝瓘怎样喊,也全不在耳中。
北街的人流渐渐稀疏,灯影也灰暗下来,再往前走,便是密林了。
猗猗驻了脚步,她有些害怕。
孰料那“鬼面”也停下来,转过身,那人一袭黑衣,面上罩着那张瘆人的面具,面具后面有一双乌溜溜的眼。
“可怜青雀子,飞来邺城里。”那人突然开了口。
猗猗呆怔着,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了句:“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你想要钗子吗?想要就跟我来。”猗猗见他晃了晃手中的青雀子,然后转身跑进了密林,她也坚定的跟了上去。
密林深处有一座桥,桥头篆写着“豫让”二字。
那人站定在桥上,缓缓摘了面具,那是一张端正而柔和的脸,像菩萨般慈善,然而在猗猗眼中却比那獠牙鬼面更骇人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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