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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狼山三（第2页）

江云谏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竟来回踱起步来。

“太子殿下既然这般难以决断，不若遣人往栖霞山请家师亲自过来。”

清越的嗓音自门外响起，“只是栖霞山远在平州，就怕大将军等不起。”

高允认出这声音的主人，当即迎出了门，却同肖平权打了个照面，错后半步才是背着药箧的师兄妹二人。

饶是再愚钝，他也明白过来，是肖平权见情势不好，先去狱中将人请了来。

说话间进了正堂，银炭燃得暖意融融，镂花博古架上，蟹爪水仙被暖意催发，散发出清雅的香气。

“太子殿下。”月明瞥一眼江云谏，拱手一礼，“可要继续等下去？”

烛火掩映，月明早已洗净面上黑灰，一袭青衫，举至从容。

众人乍见，无不赞叹——好气度。

几名军医两厢对视，心里又打起了鼓。行医起效，需精深细研，详察肺腑，日积月累方有尺寸之功。看身量，这对少年男女至多不过十七八岁，如何接手这般棘手的病症？

只片刻的功夫，榻上江枫口鼻中骤然涌出鲜血，阿宝忙放下药箧，拧了巾帕上前擦拭。

肖平权亦拱手：“殿下，不能再等了。”

众人都明白，不能再等了。

江枫一旦死去，则崇州危。崇州失守，则北境门户大开，虞、宛虎狼之师可由此直插盛京，大周从此无险可守。

众人的目光再度聚向江云谏，只见他蹙了蹙眉，终于松口，“治吧。”

得了这话，月明当即吩咐：“阿宝，取银针。”

“不必麻烦。”一个军医递上藏针夹，在榻边摊开，“这里有现成的。”

月明接过，手指翻飞，几针扎下去，创口涌血渐少。

这套针法委实古怪，力道尽数凝于指尖，看似轻捻慢拨，但一套针法行完，月明额上却沁出了薄汗。

阿宝捏着手帕侍立一旁，不时替她擦汗递针。

“依金疮第五方取药捣碎。再取白蔹、半夏各三两，倒筛为散。”

阿宝将案上的冷茶泼入砚台，拟好方子，又比着手势指挥众人凑齐了药材。

众人见她自入室起便不言语，还当是女儿家性子娴静，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是患有口疾，不能言语。

正暗自可惜，只见月明又取下竹簪将油灯拨亮，再将一把银质小刀置于焰火之上。

刀刃极薄，须臾便燎得通红，待其稍冷，便在盛了药的瓷碗里一浸。

众人心中了然，这是要拔箭了。

“阿宝，拿药给高参将去煎。”月明又吩咐，“高参将。”

高允立时答：“在。”

月明接过阿宝递来的巾帕抹了把汗，“请带诸位大夫出去，此药关乎大将军性命，务必亲为，切不可假手他人。”

“是。”

大夫们边走边暗自纳罕，方才行的那套针法尚不避人，如今拔箭，为何要将他们支使出去。

“太子殿下。”

室中除去伤者，唯余三人，月明将油灯递过。

“帐中昏暗，劳烦殿下替草民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