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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忧无虑长大,很难说为了那样的母亲值不值,可必然应该是对母亲的感情更深厚。
原本是让纪可嘉不那么拘谨,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他兀自说了许多话。
烛茗牵了牵嘴角,语气无奈:“终究只有你姓纪,就算你母亲之后会离婚还是怎样,你都是这个家的孩子。”
梁婉眼有滤镜,觉得老爷子和纪成钊对他这个不明不白的外人都偏爱有加。
其实冷眼旁观的烛茗心里清楚,老爷子对他和纪可嘉的疼爱不分厚薄。不然也不会一个进入急救的消息出来,两个孙子都疯了似的往医院跑。
他叨逼叨了这么久,也不见纪可嘉有什么反应。心下一阵无趣,把心神都放在路况上。
车内安静无比,只有喇叭声和发动机轰鸣声偶尔从窗外传来。
良久,他终于听见纪可嘉开口。
“你记得你从家里搬出去的那天吗?”纪可嘉没等他回答,知道他必然是不记得,径直说,“那年我八岁,和朋友们在家里玩闹争吵,你提着行李箱路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烛茗眼中尽是茫然,他那时恨不得尽快离开纪家,哪里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
纪可嘉觑着他的反应,眼底暗暗一沉。
那天他和小伙伴吵得不可开交,为了一件什么芝麻大小的事也记不清了。不知道是和哪家的孩子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推搡之间那人一巴掌把他推到地下。
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眼眶里酝酿出泪水,
若在以往,梁婉必然是要出来打圆场替他撑腰壮胆,可那天她在书房里办公,不哭得大声点是闹不到她的。
他张着嘴,还没哭出声,忽然被人揪着衣领从地上提溜起来。
“你只会哭吗?”烛茗居高临下地望着幼小的他,“是非善恶不是靠打架就打得出来的,你妈能帮你多久呢?”
说完转头就走,消失在门口。只有他脑后皱巴巴的衣领提醒着他,烛茗曾来过。
一群小屁孩似乎都被这个有些凶的哥哥吓到,一时间竟忘了刚才的争吵,怔怔地问他:“他是谁啊?”
纪可嘉狠狠眨了下眼睛,把憋出来的眼泪挤回去:“借住我家的哥哥。”
这个标准回答他从小就会说,少有知道烛茗是“纪家人”,匆匆见过的人只当是纪老爷子或纪成钊帮友人看顾一段时间的孩子。他后来才知道,家里住的那个被爷爷叫“然然”的哥哥,有个名字叫“纪然”。
而他抛弃了这个姓名,像是和这个家断开了联系,一年大概也才回来一次。
烛茗离家后的十年,正是他辉煌的十年。从小学到中学,他时时刻刻看着身边人捧着专辑,刷着电视剧,一口一个茗哥、烛总,痴迷得不行。
他总是吃味地想,想告诉全世界:“那是我哥。”
那天烛茗撕开隐藏多年的真实,他一个人躲在宿舍里,一遍又一遍琢磨着这件事。
他难受得想哭,可就在眼泪滑落脸颊之际,恍惚又听见当年烛茗清冽的声音:“你只会哭吗?”
眼泪顿时就止住了。
烛茗静静听着纪可嘉语无伦次地说着往事,没有打断他。
他忽然意识到,纪可嘉和他一样,因着身份和顾虑,心里藏了十多年的话。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纪家的关系,所以不说。
而纪可嘉则是替他瞒着他和纪家的关系,所以不说。
他现在有蔺遥可以倾诉,可眼前这个孩子……
除了家里这些带有天然立场的人,一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也没有。
“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纪可嘉嘀咕着,自己吐槽自己,“可能我只想说,谢谢你。”
烛茗一愣,连带着开进地下车库的动作都差点没稳住,险些撞着通道的墙壁,一个刹车下去,轮胎打滑的摩擦厉声和地面叫板。
“谢我什么?”烛茗嘴角抽搐,心说这孩子怕不是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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