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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指望天狂能理解这句话。转过身,冲着正端着油渣碗吃得不亦乐乎的天霜比了个手势,后者连忙跑到对面的屋角,从木箱里翻出一把锈渍斑斑的剪刀。
天浩接过来,右手操握,左手在头顶慢慢摸索,在不断的“咔嚓”声中,剪掉一把把已被污垢凝成绺状的黑色头。
北方蛮族没有“留”的古老习俗。但是长时间为了温饱挣扎的人们几乎不会想到与“美容”相关的事情。他们很少修建头,除非是头长至已经干扰到正常生活的程度。
剪掉过长的头,用事先准备好的热水酣畅淋漓洗了个头,望着陶土盆里与泥浆没什么区别的污水,天浩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再次有了呼吸空气的动力。
头扫进火塘的时候,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炸响,可以看到几只肥胖的虱子慌里慌张跳出来,却被眼明手快的天霜一把捉住。她本能的把手放到嘴边,想要像从前那样把虱子当做零食吃掉。可是看着三哥天浩严肃的目光,天霜只能把手放下,带着几分不情愿,将那些虱子在地板上用力摁死。
三哥说了:以后要是再吃虱子,就不给你肉吃。
还有,要是被我现偷偷摸摸继续吃虱子,我就吃了你。
拿起剪刀,天浩走到天峰旁边,认真地说;“大哥,你的头也长了,我来给你剪。”
因为长时间的不良生活习惯,导致宿主体内有太多的寄生虫。其实不止是天浩,全家,包括整个磐石寨里的人都是这样。
清洁卫生先从自己做起,才能影响到更多的人。
如果是从前那个懒惰的天浩,说话根本没有人听。
但现在不同,他是这个寨子里的医者。
……
清晨,天浩与天狂走出木屋的时候,整个磐石寨仍在沉睡。
寨墙设置的很巧妙,那是依托岩石基础,用巨大原木插入地面的做法,碎石混合泥浆填充了缝隙。无论胶泥还是石灰石,质地都很特殊,用它们混合而成的泥灰干燥后硬度极高,与文明时代的混凝土区别不大。
瞭望塔架设在寨门内部,距离地面大约十五米。三角形的塔楼结构稳定,顶部是一座用厚木板围成的屋子。正常情况下,塔楼里会安排两个人轮流值守,夜晚取暖用的木柴由寨子里供应,值夜者还能额外得到一份食物。
身材魁梧的天狂拖着滑撬走到瞭望塔前,松开肩膀上拖拽的藤绳,用力敲了敲塔基侧面的一根细长木条。这是一根中空的管子,与塔顶连通,能够产生特殊共鸣效果,从某种程度上看,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门铃”。
一颗黑乎乎脑袋从塔顶窗户里探出来,天浩认出那是寨子里的值夜者木拓。他揉着惺忪睡眼,足足花了好几秒钟才看清楚塔下惊扰自己睡梦的人,原本想要怒的心思仿佛如寒冷冰水迎头泼下,瞬间消退。他连忙用双手在脸上揉了几下,脑子变得更加清醒,说话也带上了几分和善与笑意:“是你们啊!怎么,大清早的要去哪儿?”
天狂用力挥舞了一下握在右手上的锋利投枪,很是张扬地大声炫耀:“我们去杀熊,晚上回来有肉吃。”
“杀熊?”
“这么早就出去打猎?”
另外一个守夜人阿杰也从窗户里探出上半身,他眼睛里闪烁着惊讶、羡慕,以及崇拜:“阿狂,昨天你打回来的熊肉真好吃,谢谢!”
巨人般的天狂伸手拉过站在旁边的天浩,用力搂住他的肩膀,仰起头,很是得意地放声大笑:“那是我们家老三的功劳,要谢得话,你得谢他。”
木拓与阿杰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在他们看来,只有天狂这般强大的战士才能对付暴鬃熊。
至于天浩……
天狂从来就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昨天的成功让他对今天的狩猎充满了期待。看着塔楼里的两个守夜人陷入了呆滞,天狂拽紧了滑撬上的绳索,很不高兴地吼了一句:“快开门,我们赶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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