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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实有一事想不明白。”林子濯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向方临渊。
“什么?”
“番鸽的模样与鹦鹉别无二致,只有飞翔时的翼展才能分辨出区别。”林子濯说道。“您单知道我们是去排查敌匪的,怎么能这么快地看出我们要搜的是什么,还能准确地辨认出它的品种?”
方临渊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那鸟身在笼里,当然看不出什么。”他说道。“但你们带它回去的时候想必也看见了,它足踝上有环状的勒痕,非为一两日能留下的。”
“是啊。”林子濯应声道。
“若是拴在鹦鹉架上的鸟,足上的银环向来很松,这才能让鸟雀在架上翻飞自如,养起来才好看。”方临渊道。“那样的银环自是留不下痕迹的,更何况它是被养在笼子里,更不需要足环。那么,什么东西才能在它足上留下环痕呢?”
林子濯微微一愣:“绑在足上的信筒?”
方临渊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子濯恍然大悟,顿悟之余,还不忘举起杯来敬了方临渊一杯。
“将军心思缜密。”他说道。“只是不料那么远的距离,您竟能捕捉到这样细微的痕迹。”
方临渊笑了笑:“从小眼神好罢了。”
林子濯神色却很肃穆:“只叹将军是征战沙场的帅才,不能大材小用,否则若您真入我锦衣卫中,岂还有办不出来的案子?”
他是真的一副惺惺相惜的情态,倒把方临渊夸得不好意思了,赶紧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把话题转移开了。
“不过,倒是你们,既是去捉拿探子的,怎么这样大张旗鼓?”他问道。
林子濯微微一顿,看向方临渊的目光有些复杂。
若单只查探子,自是不可这样招摇。
但他们在那一日前往绿绮楼的原因,是户部盐运使邱朔特来告诉他,说自己那位总逛花楼的同僚又去绿绮楼见了那个线人,此时二人正在一处。
这种情状,自然是要速战速决地捉现行。
但是他们那日赶到绿绮楼之后,林子濯才知自己被摆了一道。那个官员并不在场,若非方临渊替他指了那只番鸽,他这样扑空,他怕是连帽子也要被玩丢了。
而有桑知辛在上,他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林子濯微微抿了抿嘴唇,叹道:“朝中的一些脏污事罢了。不过,将军那日又是去绿绮楼做什么?”
“啊,是去查花朝节那夜在荣昌街作乱的胡匪来着。”方临渊答道。“说起这个,你们这回查出了不少突厥探子,可有跟此事有关的吗?”
“这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林子濯面露不解。“怎么,还有人逃窜在外吗?”
“查到的那个主谋逃出京城,到现在还没抓到。”方临渊说。“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林子濯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日在绿绮楼中的事他实在抱歉,又得方临渊帮了那样大的一个忙,这会儿见他问起,便很想替他做些什么。
“那些人还在审着,尚没有结果。”林子濯说道。“回去我替将军问问,但凡有什么蛛丝马迹,我定来告诉将军。”
方临渊点头:“那便多谢您了。”
“说起来,那伙人是从西城门逃走的。”林子濯沉思片刻,又道。“上京城的守城将领与我是故交,将军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可做个中间人,替将军引荐一番。”
竟还有这样的好事!
方临渊闻言面露喜色,端起酒杯道:“那便要麻烦镇抚司使了,我合该敬你一杯才是。”
林子濯连忙端起了杯来。
“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他说。“那日因查案拖延了将军治伤,我心里还很过意不去。将军的伤可好些了?北镇抚司倒是有不少御赐的伤药,我这两日让人送些过来。”
“这就不必了。”方临渊笑道。“我夫人给我上的药好用极了,他……”
说着,他一手端着杯,另一只手伸了出去,便打算给林子濯看看赵璴伤药的奇效。
但是,手心向上之际,丝帕上的那朵浅淡的玉簪花纹样,便在烛火熠熠反射出素雅的光芒。
方临渊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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