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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只管直言。”
“今之突厥并非为汉扶持的匈奴,那仁帖木儿之徒,也并非昔日甘作藩臣的呼韩邪。”
“嗯?”鸿佑帝闻言问道。“爱卿此言从何说起?”
“那仁帖木儿当年的妻子,死于他梦中见其不忠,故醒来提剑杀之。”方临渊说道。“宫女虽非公主,却是我大宣庇佑的汉女。臣私以为,只要我玉门关守军驻守城门一日,便是牢中恶徒、青楼乐妓,也一日不可下嫁此嗜血滥杀之徒。”
说到这儿,方临渊重重顿首。
“若我等万千将士,连一介弱质女流都无法保护,何谈守卫大宣万年?”
鸿佑帝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沉吟着叹了口气。
“朕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说。“可是那蛮夷咬死了不愿松口。双方议和,本事在民生国计,如今纠缠不休,朕实在没有办法。”
方临渊沉默片刻,复叩首道。
“臣或许可以一试。”
——
雪渐渐融了,赵璴窗前的海棠渐渐含起枝叶与花朵的苞,在花窗上投下一片清癯横斜的日影。
春虽未盛,却已有花房的芍药送到赵璴的阁中。赵璴坐在窗下,右手手心虽缠着绸纱,却像浑然不觉一般,慢条斯理地修剪着花枝。
吴兴海双手将东厂送来的信件放在了赵璴的桌上。
“殿下,时公公送来的信。”吴兴海说。“送信来的人特问奴婢,安平侯今日入朝议殿议事,是否得了您的授意。”
赵璴手下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吴兴海。
那仁帖木儿入京议和,如今朝议殿是那仁帖木儿与朝臣商议合约内容的地方。
“他今日便进了朝议殿?”他问道。
吴兴海点头道:“奴才也是刚才知道的。”
“去问。”
只见赵璴眸色一沉,放下了银剪。
吴兴海被他骤然冷凝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赵璴拿起桌上的信封。
方临渊今日面圣,定是鸿佑帝拿不定是否嫁女的主意,想问方临渊的意思。朝议殿内争执不休,想必还有几天要吵,鸿佑帝向来谨慎,问过方临渊的想法,定然还会斟酌两日。
可方临渊怎么今天就被派去与那仁帖木儿交涉了?
赵璴手上的信半天都没翻到第二页。
松烟将热茶放在赵璴手边,停顿片刻,低声问道:“殿下心绪不宁?”
赵璴手下微微一顿。
他抬眼,便见松烟眉眼低垂,神色平淡得如同假人。
她素来如此。赵璴自幼由她教养长大,十余年都鲜见她露出多余的表情。
“无事,嬷嬷不必忧心。”赵璴说。
他心绪不宁?自是没有。松烟向来老练,目光毒辣锐利,却不想如今也有这老马失蹄的时候。
这么想着,赵璴平静地放下了那封他拢共只看了第一行的密信,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沏得极浓,他有时神思不定,松烟便会特意沏来给他安神醒脑。
多此一举。
赵璴垂眼,又饮了一口。
这吴兴海怎么回事,让他打听一声宫里的消息,到现在还没回来?
方临渊一个武将,怎么知道文官中间的弯绕?前日宫中才递来了议定合约的官员名单,为首的是桑知辛的同乡,其余大半则都是赵瑾的舅父苏相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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