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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憬定定地望着白殊两秒,这两秒钟的时间里,窗外忽然刮起了大风,呼呼的将玻璃都弄得啪啪响,头顶的灯在剧烈摇晃。
乌憬身后那些蠕动挣扎着想爬出来的肢节像潮水一般向四周扩散,短短一瞬间整间屋子都被席卷,只除了白殊站立的地方,那些蠕动的肢节离他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被它逼近,席卷进去会发生什么,这是很难想象的事,但怎么想都不会太好过。
乌憬觉得白殊应该收敛了,向他道歉或者说两句软话,他就会慢慢平息心里翻涌的愤怒,让那些肢节离他远远的。
白殊的确说话了,漂浮不定的明亮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像虚幻的影子。
他听见他说:“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你很奇怪,你不需要吃东西也不会死,既然如此,我有什么来找你的必要吗?”
他望向乌憬的目光纯粹、坦然,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乌憬忽然明白了白殊在听到他问他时,露出的那点微不可察的戏谑是为什么了。
他觉得他的话很好笑,好笑到让他感到不能理解,但又不会让他感觉愤怒,只是单纯的疑惑的可笑。
他的质问让白殊觉得可笑。
再没有任何一刻的愤怒比现在还要清晰,乌憬橙黄色的眼睛慢慢变成向瑰丽的晚霞般的橙红色,眼眶逐渐充血,那些肢节疯狂蠕动,叫嚣着要将面前这个人吞没。
他身上的非人感越来越严重,冷冰冰地站在那里,像一樽充满了神性又怪诞的雕像,那些游走的细线,和蠕动的像水流一样的肢节,因为他过于艳丽的脸,让他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可身上那股又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让他有了神性。
白殊之前一直没办法将乌憬当做神明,就是因为他怪诞的本体。
现在想想,这种超脱于人类的生物根本不在意人类将他们当成什么来看待。
此刻他望着白殊,难掩愤怒的样子,让他的神情堪称恐怖。
白殊的心脏跳得有点快,他真的惹怒乌憬了,他的脚站在原地很难再迈动一步,来自生理性的战栗是即便知道眼前这个人爱他,也很难控制的。
如果让他现在做一个自我评价,大概只会给出两个字——作死。
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激怒乌憬,只是想看他失控的样子,想看他愤怒到极点会做些什么。
人如果和野兽相爱了,先不考虑可能性,他难道不害怕每天躺在床上某一日突然被野兽吃掉吗?
乌憬不会吃掉他,他爱他,可是他一点点力量都能让白殊瞬间死去,他能控制好力量吗?能学会忍耐吗?
白殊会担心,他对人类乌憬能慷慨地给出自己的爱,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不存在另一方伸手就能碾死他的情况,而神明乌憬保留着野性。
“白殊,你又骗了我,是吗。”乌憬这一句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眼眶充血,浑身都萦绕着一股破碎又疯狂的撕裂感。
白殊丝毫不怀疑如果他说是,那些在他身旁蠕动的肢节会不会立刻将他吞噬,是的,仍然是那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像是白殊最后的机会。
他应该回答不是的,他的确没有骗乌憬,这也是重新开始的一环不是吗?
人类相亲都会互相了解彼此,只是他想了解的是乌憬的底线罢了。
他变成小蛇的样子出现在白殊身边,他很难说这是对是错,但他肯定不能跟一个宠物谈恋爱,他可以是披着人类皮囊的本体,但不能是一条宠物。
所以白殊没有说话,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信任是很难建立的,一旦他为了看乌憬彻底失控的样子点了头,他也许在乌憬那里的信用值就为零了。
可他仅仅是笑了一下,在乌憬那里的杀伤力仍然是巨大的,他脸色阴沉地走近白殊,周围那些蠕动的肢节随着他的动作如潮水般散开,分开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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