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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的乘车体验,路边找了个空位刚停车,孟以栖胃里已然翻江倒海,敢怒不敢言地目送始作俑者安然无恙走下车。
馄饨摊十几年如一日,夜里九点半后出摊,摊车上一口滚烫的不锈钢汤桶,隔壁火炉煲着两排砂锅,不间断地重复舀汤、取材、出锅、上餐的动作。
流动餐桌,位置先到先得,正值生意火爆时候,几张餐桌边皆是食客。
孟以栖要了两碗砂锅馄饨,一碗加五香蛋,一碗不要香菜,某人对此类异香的蔬菜向来碰不得闻不得,辣椒也吃得少,养了一身富贵毛病。
“你在这等位,我去买咖喱肉串,你要吃多少串?”孟以栖分派某人紧要任务,也客气做庄的请客姿态,不过杨靖安不大受用,已然后悔应承的结果,事不关己远离烟火气。
“我不吃,你随便。”
孟以栖无所谓转头,咖喱肉串摊老板娘生意火爆,暑期里的女儿也来帮忙烤串,她要了五十串。张望热闹的一条夜市,七拐八绕去一家糖水铺,付钱买了碗赤豆酒酿小圆子,回程路上又碰见一家叫卖酸嘢的水果摊,乱七八糟要了一盒。
再回到馄饨摊,杨靖安正于路灯下通话,修长指节里一根细支,掸过灰才递进唇间吸了口,烟雾缭绕里,他面容逐渐模糊不清,棱棱角角却又清晰刻在孟以栖脑海。
隔着嘈杂人声,乱飞的蚊虫,杨靖安挂断电话扭头,视野不偏不倚撞上孟以栖,她已然找到位置的得意庆幸,炫耀满手吃食招呼他赶紧就位,仿佛他是位关系再相熟不过的旧日好友。
事实上,他们已经五年,甚至再久一点,不曾联系的两个人似乎都忘却曾经的芥蒂。
落座前,杨靖安擦了不差三遍塑料凳,此时孟以栖已经在吃糖水,不干涉他多此一举的洁癖行为,又换到酸嘢打开盖推向对面。
“我买了酸嘢,你试试?”
“哪买的?”某人不敢轻易动嘴,过问公事般的严谨。
“路边摊。”孟以栖不为难他,“你不敢吃没关系,我自己吃。”她插起一块撒了酸梅粉的青芒果条,一口咬下去,果肉脆生,汁水酸甜,新鲜又解渴,口里惊喜念叨,“真好吃。”
杨靖安看在眼中,讽刺她本末倒置,“到底是请我,还是满足你自己?”
“我说了,你不想吃,下次我再正式请你。”孟以栖举手保证,“想吃什么都可以,不需要替我省钱。”
杨靖安没说话,看了眼竹签才叉起一块青芒果,咬进嘴里时,唾液酶疯狂分泌,是他属实厌恶的酸味,吃一口扔了。
砂锅馄饨与咖喱烤串相继上桌,香气热气肆意,孟以栖胃口大开,汤勺在唇边吹了数下才含下一颗馄饨,奈何砂锅温度过高,她还是烫得舌头跳舞,落在杨靖安眼底,逃不掉急不可耐的老毛病。
馄饨放凉一阵,杨靖安才开动,吃了几口又热出一身汗,风再一吹,忽冷忽热交替,与阴晴不定的梅雨季节无二致,身上只剩余粘稠。
有一度里,他觉得自己还昏头打脑,缺场及时的雷阵雨浇浇清醒,他没准立马打翻桌就此走人,陪她吃个什么狗屁的街边馄饨。大夏天里捧着个烫得要死的锅子,一边吹凉,一边扇风,有的人永远乐此不彼地做着自相矛盾的蠢事。
杨靖安那锅馄饨泡发了也没吃几口,相反孟以栖胃口大曾,又一次饭扫光,从包里抽纸擦嘴,预备打道回府的姿态。
孟以栖看一眼运动表,快十一点,这条街依旧熙熙攘攘的热闹嘈杂,有人却始终寡言少语,格格不入地着陆在人间烟火里。
“吃好了?”
孟以栖点头,后知后觉的歉仄,“不好意思,耽误你宝贵的夜晚时间,我下次再重新请你吧。”
“吃好了就走。”杨靖安抄袋起身,片刻不愿在此逗留。
孟以栖转身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串在眼花缭乱的夜市街,杨靖安头也不回走出闹区,发觉身后脚步未跟来时,条件反射回过头搜寻。
最终,他看见她蹲在出口的夜市摊贩前,精挑细选着地上的手绘扇。
实质的注目叫孟以栖加快了速度,连忙付掉几把手绘扇的钱,脚步匆匆赶到杨靖安身边,自顾自解释拖拉行为,“路过看见那些扇子漂亮实用,我买了几把当见面礼送给同事。”
记忆里的孟以栖一直是周到热情的小大人,学校里谁不小心摔了跌了,她百米冰刺也要赶到伤者面前包扎救治,仿佛这个校园少了她这个江湖郎中就不得转。逢年过节回到校园永远带着家里土特产分给同学朋友,诸如妈妈拿手的蛋黄腊肉粽、百合绿豆汤;外婆家田里结的珍珠糯玉米和花生;爸爸特意为她做的话梅红烧肉等等。
她的小恩小惠向来笼络人心,只不过爱心泛滥,不值得被人放在心里特殊珍视。
对面的人长久静默,阴沉情绪无处遁形,孟以栖自觉道别,“我家离这不远,自己打车回去,你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语毕,也不等他回应,径直走去街边打网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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