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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然边开门,边后知后觉地生出这样的想法,套在自己身上,觉得有些戏剧性的巧合。
他本不应该多停留,但一脚踏出卧室,感到后背一片灼人的目光,又忍不住退回去,轻声感谢她们过去几年的照顾,最后浅浅地说了声告别。
他垂着眼把戒指从无名指上褪下来,无言地递过去,阿姨们摇头,不愿代他转交,他环视一周,只好匆匆放在洗手台边。
就这样结束吧。
他下到一楼,伴着环绕在整幢房子的爵士乐,抽掉鞋柜相框里的照片,一撕两半,带走了有自己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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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陆家后的一周,聂斐然从暂住的酒店回到父母家,眉上的伤疤痕迹已经很淡,他假装过去几个月确实像电话中说的被公司派去封闭培训,也实话实话和陆郡的婚姻已经彻底结束。
消沉过,失意过,在见到父母家人的一刻,一切都像乌云过境,他只对自己曾经的冲动感到后悔。
曲曲折折的感情,一无是处的人生,聂斐然没办法在短时完全放下,但他不会再做傻事了。
他花时间安慰好父母,也强迫自己不断朝前看,做回从前的聂斐然,并在恢复后打起了精神处理好了陆郡给他的那堆文件。
离开陆家的那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没有清点过文件袋里的东西,当下拿出来一看,不光离婚协议,竟然还有陆郡做过公证的"认罪书"。
是能唤起他极度悲伤情绪的东西,只是他早就哭不出来,难过之余,只觉得有几分滑稽,像一场闹剧终于画上句号。
他提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最后将剩余拉拉杂杂的纸页原封不动地装了回去,夹在那堆唬人的不动产赠予协议里。
不过他没有再联系陆郡助理,而是抽了一个天气不错的周末,和母亲散步到安陆大厦,把文件袋寄放在了值班的前台。
他也不会再回DL工作。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他发现自己不但没被开除,组长的职位还依旧为他保留,甚至在缺勤失联的两个月里,工资依旧照发不误。
而几个月前那封邮件被退了回来,主管告诉他人事批复不通过。
到底是真的不通过还是另有隐情,他了然于心,也厌倦了这种猫鼠游戏,最后干脆就不给自己和他人退路地提了辞职。
绕了一圈,结果好像没变,和那年他们闹分手时一样,面对有关陆郡的一切时,他还是一样地幼稚,一样地痛,一样地想躲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再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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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的某个午夜,聂斐然坐上飞往G国的航班,准备在那里转机,落脚一个在地图上几乎小得找不到国家。
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他选择主动抹掉自己在陆郡世界里留下过的所有痕迹。
他以为的理想工作,令人羡慕的爱情,顺遂而洒脱的人生,统统在27岁即将结束这年离他而去。
也是那年,阳霖和Shane决定结婚,在南半球一个小岛上登记领证。
陆郡并没有亲自到场祝贺,不过大方地把G国那间科技公司的股份全数转赠给了他们夫夫,当做新婚贺礼。
收到代理机构通知那天,阳霖给陆郡发了若干消息无回音,电话直打到第五通以后才被接起。
"你发什么疯?!以后不过了?"
手机信号忽强忽弱,陆郡坐在雪地车上,看着周围荒芜的雪山,只回答:"给你就收着。"
"你—xj!"!"+_!#@"
呵气成霜的地方,电话里渐渐只剩下电磁信号表意不明的杂音,陆郡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沉默地注视山顶,依稀有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雪地上。
而另一边,飞机飞过太平洋,五点过三刻,机舱充满了玫瑰色的光,前座旅客拉下遮光板,但聂斐然安静地靠在窗边,看了那年秋天的最后一场日落。
那一刻,他们心里想着的似乎是同一句话——
"惟愿客死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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